“就是下次在外面潇洒了,回来别亲我,谁知道你的嘴有没有嘬过什么脏东西。”
几乎肉眼可见地,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都在暴躁地跳动。
周煜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把洗了的碗擦干,依次放进碗柜里。
他想,他也挺有刺儿人的天分的,这嘴毒起来,也是一骑绝尘,得给他搬个奖。
男人的呼吸声有些粗重,听得出来他在忍耐。
半晌后,靳修臣似乎平复了,语气意味不明:“你跟靳修竹联系过了?”
周煜林抬了下眼,不清楚他怎么知道的,但这不重要,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靳修臣一只手掐住他的后腰,力道重得发疼:“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离那个人远点。”
周煜林回答得不轻不重,试图讲道理:“你讨厌他,是你的事。我说过,我不干预你跟他之间的斗争,你也别干预我跟他往来。”
靳修臣仇恨靳家的每一个人,好不容易斗死了老子,掌控了靳家,如今就剩个靳修竹了。
但靳修竹是周煜林从小便认识的大哥哥,一直照顾他,他才是个几岁的娃娃时,就成天追在靳修竹屁股后面跑,二十几年的情谊,他不可能断了。
厨房里正安静,突然哐的一声巨响刺耳地炸开,惊得周煜林手抖了下。
是靳修臣粗暴地踹了一脚铁制的橱柜。
随后男人摔门而去。
周煜林缓缓放下手里的东西,眸光暗淡地盯着地面。
又吵架了。
这次要冷战几天呢。
周煜林手搭在台子上,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些话。
昨天之前,虽然周煜林有点辛苦,但从没想过会跟靳修臣分开,他觉得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未来是一幅具象化的图。
一夜之间,未来变成了不确定。
这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转变。
是婚后近一年的争吵和冷暴力,让他的委屈和失望逐渐堆积,终于在昨晚,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周煜林从厨房出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顺手捞起伴伴抱在怀里,低声喃喃:“以前他对我很好的。”
高中时周煜林家里变故,父母双双去世,他度过了一段痛苦无依,向死绝望的日子,是靳修臣突然出现,一直默默陪着他。
那时靳修臣还只是个被靳家抛弃掉的弃子,带着病弱的母亲,一样艰难地生活着。
靳修臣理解他所有的痛苦,懂得他所有的脆弱,帮他疗伤,让他从悲恸中走出来,再次振作。
十年,靳修臣曾说,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把他的林林养得这么好。
周煜林嗓音逐渐艰难酸涩:“大学我没钱去上,他打了很多份零工,想供我去学最烧钱的美术,他说要让我实现自己的梦想……我那时真觉得他疯得厉害。”
明明那时的靳修臣,连养活自己都费劲儿。
可周煜林又怎么舍得,把所有担子都压在靳修臣的身上。
所以在填报志愿时,他临时改了学校,没学美术,而是选了容易就业的计算机专业。
他的人生,近乎是踩着靳修臣建立起来的,靳修臣愿意让他踩,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踏脚石,拼了命也要成全他。
周煜林现在都还记得,当年才十几岁的靳修臣,为了给他挣学费,因为过劳,被累到进医院打点滴的脆弱模样。
还记得当时两人在医院大厅,抱在一起取暖,把脸埋在对方颈窝,掩盖泪水,哽咽地互相说着绝不辜负。
所以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周煜林颤抖着,抱紧了伴伴,却无法缓解心里的刺痛,那种痛,好像有把刀子在剜他的心。
周煜林麻木地望着两人的小家,视线变得湿润模糊。
要怎么办。
或许他永远也不敢面对,更不敢承认靳修臣真的变了。
如果不是伴伴的病危通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