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水的脖子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她喘不上氣。
原來、原來真相居然是這樣。
如果不是她現在渾身上下就連指尖都在疲憊的發麻,她甚至有點想笑。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她的心竟然可以難過到這種地步。
苦澀將她的心臟填滿,鍾意水頭也不回的離開。
胃中翻滾的嘔意讓她疾步衝到衛生間,在馬桶前乾嘔不止。
這樣的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和談肆交往這麼久,他身體的每一處她都見過。
自然也見過談肆手腕上的傷痕,談肆也說過那是如何留下的。
談肆手腕上兒時留下的疤痕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轉而消失不見,細細看來,仍有存在的痕跡。
鍾意水從來沒有想過,在父親墓前給她糖果哄她開心的小哥哥,和重讓她回憶起記憶深處兒時蘋果帶給她痛苦的男人,居然是一個人。
無數畫面在鍾意水腦海里閃過,兒時的一些片段、方才談肆和他繼母的、還有韓林舒說的那些話,以及無數她和談肆在一起時的溫馨時刻,交錯重影的畫面在她腦海里無秩序的循環播放,她深呼吸努力平復著心情,指甲用力的摳著手心,試圖逼自己冷靜下來。
她在衛生間裡閉著雙眸,忽然感覺臉頰痒痒的,鍾意水下意識的抬手,無法抑制的顫抖指尖觸碰到了一片濡濕。
不知何時,她早已淚流滿面。
她用手背平靜的擦祛淚水,一個人自顧自的離開了這裡。
第3o章飲水(叄拾)
曼哈頓的初夏空氣里瀰漫著青草和水果香氣混合的味道,路邊有在草地上隨意交流的遊人,也有拉提琴的鬍子,不遠處的噴泉噴出的水花浪漫,閃爍著夏日晶瑩的微光,這是白晝漫長的炎熱夏日。
街邊所有人都在享受令人鬆弛放鬆的一刻——
唯獨除了鍾意水。
她的腦海里嗡嗡響個不停,鍾意水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邊,她注視著不遠處,鱗次櫛比高樓大廈將蔚藍色的天空分割成狹窄逼仄的一條又一條,壓抑的人喘不過氣,她的目光漸漸渙散溶解,將近三十度的高溫天氣里,鍾意水只覺得從脊背蔓延起一陣冷氣,控制不住的打了個顫慄,渾身發涼。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個不停,鍾意水拿出來看到是談肆打來的,想也不想的就掛掉了。
曾經最希望看到的名字、最希望接到的電話,只不過短短几分鐘而已,一切天翻地覆,鍾意水便已經該不知道如何面對。
她真的該不知道如何面對談肆,只要一想到談肆,腦海里忍不住浮現出韓林舒說過的話和談肆同他繼母之間的交談。
從別墅出來走的每一步腳下都無比苦澀,鍾意水走的很緩慢。
沒走多遠,談肆匆匆的趕來,如果不是談肆從背後拍了拍鍾意水的肩膀,她渾然不知,但卻又不覺得奇怪。
鍾意水和談肆在交往後的某天像世界上的許多對情侶一樣,開啟了手機的位置共享,他們覺得這是對對方的信任,這是恩愛甜蜜有加的證明,即使他們打開後從來不去看。
開啟後只要不關閉共享定位,就可以隨時找到對方的位置。
談肆以為鍾意水是覺得無聊才走開的,他拽住鍾意水的手心,笑著問:「阿水,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鍾意水抬眸看著談肆,那一刻鐘意水的眼底沒有平時的笑意,談肆看到陌生的鐘意水,他的心忽然有些慌。
鍾意水把自己的手心從談肆手中抽出,淡淡的說:「談肆。」
談肆的心第一次走鍾意水叫他名字的時候狠狠抽了一下,向來對一切遊刃有餘的他,第一次未知的失張失志,這樣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覺得可怕。
他下意識的回應她。
「你早就認識韓林舒,你也早就知道我和韓林舒的關係。」鍾意水連反問句都不屑說,每一句都是切切肯肯的肯定句。
韓林舒在她和談肆交往這段時間跟她說過的「勸她分手」的話,此刻轉著圈的在她的腦海里環繞——
「你和談肆還沒分手嗎?」
「你知道你們好不長久的吧。」
「你連他為什麼和你在一起都不知道。」
「你知道談肆最開始是怎麼認識你的嗎?」
「你們分手就是遲早的事。」
「……」
有很多話鍾意水之前都認為是韓林舒在沒事找事,她都沒有刨根問底的追問,她有她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在她的認知里,至少兩人能走在一起,初衷是因為喜歡。
但今天韓林舒的話像是戳破她最後幻夢的一把劍。
在韓林舒說完談肆沒要那塊兒表,她就順勢把三萬刀的表給dav之後,鍾意水陷入沉默,而韓林舒還在喋喋不休的說——
「我在我哥家第一次見到談肆,哦,就是在這幢別墅,後面的花園裡,他那副慵懶又透著痞的樣子,很難有人不愛上吧。」
「我故意走過去,讓我哥介紹,後來談肆走了之後,我問我哥,我哥說他前女友鬧的散的挺不好的,不想讓我找他。」
「但是我不care啊,談肆那麼帥,我又不會吃虧,我開始追他,但是他只把我當作好兄弟的妹妹。」
「可能閒著聊天的時候吧,我也提過你,你知道的,追一個人,就是想要讓他覺得我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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