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清水县白虎镖局一座宽大厅堂里,林申正倚靠在椅子上,微闭双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旁边的侍女们乖乖站着不敢吭声,因为林申一向如此,经常枯坐一整天,似睡非睡,谁要是惊扰到他,少不了一顿鞭打。
此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林申睁眼,纪英伯快进屋,眉宇间有股散不尽的忧虑。
“镖头,大事不妙,我与蔡岩公子相见,奉上银两和美女,他欣然接纳,我以为事情办妥了,没想到几天后他把东西都退了回来,并明言此事帮不了忙,原因是蔡郡守不肯答应,照这个进度,只怕很快地契奴契就会被查个明明白白。”
林申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蔡合这条老狗很懂得权衡利弊,我们在清水县还算有点势力,到了郡城完全不够看,而皇甫盛背后站着一個世家,他自然是全力帮皇甫盛,想结个善缘,方便日后为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铺路,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结果。”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纪英伯问。
“我现在去吕府走一趟,吕封那老贼不可能完全没准备,我去问问,看他有什么打算,现在局势很明朗了,皇甫盛这小子一心要拿咱们当祭品,擦亮他的名声为仕途铺路,白虎镖局跑不了,他吕府也跑不了,我不信吕封看不明白。”林申迈步出门,走到门口他又脚步一顿,“对了,卫洪那边有消息吗?有没有找到破绽?”
“没有,卫洪身边有人保护,在县城附近绝无动手机会,就算侥幸杀掉我们也脱不了干系。”纪英伯道。
“那就继续盯着,总会有机会,他卫洪坏我大事,我就让他粉身碎骨。”林申咬牙怒骂。
…
半个时辰后,林申抵达吕府。
自从皇甫盛到来,清水县动荡,吕府就关闭大门,非重要客人不见,吕封自己也是深居简出。
不过,林申身份不一般,他很快就被管家带到了吕封面前,后者正躺在一把藤椅上晒太阳。
“找我有事?”
“吕老爷,皇甫盛步步紧逼,你就一点不着急吗?”林申直接挑明来意。
“怎么?白虎镖局撑不住了?”吕封笑问,
“危在旦夕,短则数日,长则一月,白虎堂或许会成为历史。”林申说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这时候他也顾不得隐瞒真相,否则引起吕封怀疑,未必肯出手帮忙。
吕封起身,在这院子里走来走去,思考了好一阵子,挥手清退下人,又坐回藤椅上缓声道:“此前,我与乌溪蛮王暗中联络,想借他之手,除掉皇甫盛,只是乌溪蛮对我极不信任,我百般示好,仍然不肯采纳我的意见。
他只要肯出兵,我做内应,清水县还不是轻易就能拿下,可惜,他谨慎有余,胆量不足。”吕封叹息。
林申冷笑,吕封的狡诈人尽皆知,乌溪蛮王稍微打听打听就不敢信他的话,万一衙门间隔郡城军队在此设套,想将他一网打尽怎么办?就算是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吕封的话。
不过,这的确是个办法,倘若乌溪蛮杀了皇甫盛,这一切风波都会烟消云散。
“吕老爷果然厉害,我都没想到这种办法,这要是走漏风声,那可是造反重罪,全家都要受牵连。”
乌溪蛮在朝廷是被定义为反贼的。不过他们一直躲藏在山里,县令又人手不足,因此一直处于对峙状态。
但每年冬季结束,乌溪蛮都会成群结队外出劫掠,因为寒冬大雪封山,内外隔绝会将他们储粮消耗精光,来年开春大多会出山劫掠,抢夺汉人粮食,双方恩怨也就在这一次次冲突中越来越深。
“哼,你还怕这个?倘若被皇甫盛查个明明白白,你做的那些事,都足以千刀万剐十几回,就算做反贼,也不过多了一项罪名,到头来还是一死。”吕封嗤笑道。
林申一琢磨,是这一回事,反正罪孽深重,再加一等也不过就是一死。
“我倒有个办法能获得乌溪蛮王信任,就看吕老爷舍不舍得了?”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