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内心滴血。
不知过了多久,内殿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祁鹤安头脑清醒过来时,怔了片刻。
萧令宜雪白的肌肤上遍布淤青,她趴在桌上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眼角是未干的泪痕,素白的脸上染着淡淡的血水,一片狼狈。
但视线转向门上的人影时,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祁鹤安把萧令宜身上破烂的衣裙脱下,又用袖口擦干她脸上的脏污,而后打横抱起她放到内殿的床榻上。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有怜悯,懊悔,亦有憎恨,复杂到极点。
他放下帷幔遮住榻上人影,而后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有着清晰的杀意。
沈则言忍住怒意,视线看向内殿。
可只看到桌边一片狼藉,却不见萧令宜人影。
他急道,“你把太后怎么样了?”
祁鹤安冷冷扫他一眼,压下杀意,冷声朝殿外道,“乌苏!”
乌苏今日下朝后便被萧令宜派去商景身边了。
回来时听小太监说明宣侯和沈侍郎都来了,她便隐隐不安,此刻一直在殿外候着。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连忙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对峙的两个男人。
她走近垂眸行礼,“侯爷有何吩咐。”
祁鹤安侧身,让开一道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进去。”
乌苏连忙进去,然后关上了殿门。
她迅速走到床边掀开帷幔,一眼便看见萧令宜裸露在被褥外肩上的大片淤青与红痕。
她眼眶一酸,眨眼间掉下泪来。
她恨恨地扫了一眼殿门的方向,才擦干眼泪用炭火温着的水壶里的水拧了帕子,替萧令宜擦拭起来。
殿外,沈则言还站在原地。
祁鹤安却已坐到椅子上,桌上茶早已凉透,他却浑不在意,自顾自斟茶饮了一口。
冰凉的茶水流入喉咙,唇齿间的干渴缓解,也浇灭了心中汹涌的怒火。
他视线扫向沈则言僵硬的背影,“沈大人,好听么?”
沈则言握紧拳头,再也忍不住转身一拳挥向祁鹤安,“无耻!”
祁鹤安随意地伸手在他手腕一拨,沈则言便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跌坐在地。
手腕传来剧痛,像断了一般。
他却没在意,只是红着眼瞪祁鹤安,“你怎么能那样对她!”
祁鹤安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又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则言。
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德裕十三年,你在祖地冀州乡下偷了当地富绅的财宝,差点被打死,半年后富绅因征税之事一家人锒铛入狱,德裕十四年,你入京途中,被刁民抢夺盘缠,三天后刁民被冻死在村头,德裕十五年,你在国子监扫地,被富家子弟欺辱,而后半月,那富家子弟染了花柳病,不久后暴毙。”
他每说一件,沈则言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到最后,几乎惨白到与死人无异了。
祁鹤安欣赏着他面色的变化,“凡此种种,还有许多,需要本侯继续说吗?光风霁月的沈侍郎——”
他声音里的嘲弄之意毫不掩饰。
沈则言死死盯着他半晌,才回神咬牙道,“你调查我!”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些镇静,“你既然如此神通广大,难道没有调查到,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吗?”
“况且我的手上,可从未沾染过一滴血!”
“不重要。”
“什么?”沈则言诧异。
祁鹤安重复道,“不重要,本侯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过往,实则漏洞百出,只要本侯想,刑部的死囚牢房随时恭候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