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她是个怪胎吗?
她回避着葛天籁的目光,看着车窗外,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夜晚已经悄然来临,浓重的夜色笼罩着她熟悉的村镇,再开二十多分钟,就到大柳树那里,从那里下车,走路十分钟,她就到家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身后有一双手扳着自己的肩膀,十分有力,她纳闷地回过头去,看见葛天籁的嘴唇凑过来,她的心脏不能自控地剧烈跳了起来,就在她感到自己随时可能昏过去的时候,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脸颊,来到她的耳边,对她小声地说道:“我们俩挺合适的,干脆在一块吧?”
葛晴下了车,站在离家走路半个小时路程的镇医院旁边,旁边跟着葛天籁。
她不得不提前下车,怕自己在车上发飙,影响到同行的乘客。
“这地方真糟糕,路都不是平的,你家在哪里?”葛天籁环顾四周,对她说道。
“我家更糟糕。在哪里也不关你的事。”葛晴答。
她语气中明显的冷淡葛天籁显然听出来了,他看着她,隔了一会儿再次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刚才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葛晴脸通红,她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会遇到这样的邀请,他——是眼瞎吗?
在嘉南中学里应该是个万人迷吧,连妹妹都喜欢他,邀请哪个不行,这种邀请干嘛找上自己?
古怪、孤僻、可怕,他是认识自己不深,所以才会这般眼瞎吧?
她摇头道:“谢谢,你另寻高明吧。”一边说,一边向家的方向走过去,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吃东西了,她有些饿,想快点儿到家做点饭。
顺便从镇医院后面的家属区绕几个弯子,甩掉这个坠脚的尾巴。
“为什么?哪里不对?”葛天籁紧紧跟在她后面,不懂地问。
“你——还是别跟我说话吧?我跟你的思路不在一个地球——甚至不在一个宇宙里,我真是一个特别不愿意说话的人,这个下午跟你说的话,比我过去十六年说过的都多,让我烦死了。”葛晴发怒地说道。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拒绝,那样真心实意的拒绝,他没有理由不懂,眼睛盯着葛晴,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说道:“真是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在一起,你在想什么呢?你不是说对男人不感兴趣吗?你是说假的?不然怎么会联想到那里去?”
葛晴奇怪地看着他,听他说道:“我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可是说真的,我说的在一起,是指住在一起,解决一下一个人住的没意思的那种在一起。”
葛晴想不到是这种性质的邀约,大为汗颜,可是不知道怎地,是因为信不过刚刚认识的他吗?还是本能在作怪?她疑心依旧难消,眯着眼睛问道:“可是这种事儿,找谁不行,干嘛邀请我?”
我跟你,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已。
他听了这话,眼睛盯着她的手,隔了一会儿,就在葛晴以为他不会解释了时,他说道:“在车上时,你睡着了,我曾经握过你的手,一想到这双手曾经拿着匕首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深深地刺入,染满了鲜血,废了一个人,我就觉得,挺有意思——你的手挺有意思,你也挺有意思。”
葛晴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变态,她想,这个男生是个地道的变态?
乱七八糟的,她怎么会惹上这个人?他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纠缠上了自己?
是因为自己也是怪胎那一国的吗?
“你跟我在一起,你爸妈会同意?没人管你吗?”葛晴无意答应他的要求,但是对提出这种诡异要求的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培养出这么奇葩的小孩?
尤其还知道,自己曾经有过暴力伤人的案底?
她脚步一顿,想到他刚刚说过的话,不对,不是的,那暴力伤人的案底,他一早就知道,难道那就是这个诡异的男生接触自己的原动机?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我没有妈妈,爸爸无所谓。”
没有妈妈?
葛晴看了他一眼,所以——跟自己一样?爸爸无名妈无赖,姥姥不疼爷不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我可身无分文,想跟我在一起是怎样?我只能负担得起少得可怜的房租,你觉得这样也行?”
“行啊,你要是一直不让我讨厌,房租出得少一些无所谓。”葛天籁很顺口地回答。
葛晴竟然抿嘴笑了,她好多年都没认真笑过了,不让他讨厌?真是个奇怪的人,难怪小小年纪却没朋友,难怪他会想要亲近自己这样的人,他似乎不了解,自己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讨人厌了。
外婆是这样,同学是这样,就算授业的老师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也知道,他们并不喜欢沉默寡言的自己,如非逼不得已,他们倒是宁可当她不存在于教室中。
只有妹妹葛婷是个例外,所以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的人,就只有妹妹。
“有什么办法一直不让你讨厌吗?”她问,沉默对他似乎没有用,一辈子的话都在这个晚上说了算了,虽然统统都是废话,但很奇怪,她竟然不讨厌说这些。
跟面对别人时,发出半个声音都让她心烦的情形,完全不同。
“我怎么知道,人跟人之间的情分,说到底不过就是我看你顺眼,你看我顺眼罢了。我长到这么大,看谁都不顺眼,直到遇见你。”
这话傲气得等同于目中无人了,虽然这男生看起来就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但是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来,证明目中无人已经成为他性格中的一个特质了,只是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自己的这个性格上的毛病呢?“你这么难以相处,怪里怪气,看来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吧?”葛晴断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