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就算是对剧院管理一窍不通的利昂娜也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也许这确实是个好想法,但稍微想想也能知道,这根本是个稳赔不赚的买卖,彼得森经理是疯了才会配合公爵之子这天真又疯狂的计划。
“他实在是个理想主义者,可理想总是要用钱去实现的。”埃斯蒙德摇头感慨道,“尽管他可以一直出钱供着剧院,但彼得森先生的一部分工资是按剧院收益分成走的,当然会对此不满。他们因此争吵过好几次,我什至听到他说过想要辞职……”
另一边,年轻的公爵之子显然也想到同样的事。
在剧院经理投来乞求的目光时他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抿唇站在那里,没有质问却也没有出声为他辩解什么。
彼得森经理眼中的希冀转为失望,继而也跟着恼怒起来。
“我是清白的,你们想搜尽管可以搜!”他向警司张开双臂,视线却看向自己的雇主,“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什么都没搜到,我也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道歉!”
按照描述,丢失的那顶头冠呈半圆形,直径也有十几厘米……起码贴身藏在身上还是很困难的。
但剧院经理的动作也表明了一个态度——他根本不害怕治安所的搜查。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吉尔斯·铂鲁似是有一瞬的动摇。
但巴顿警司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赶在公爵之子说话前便敲定下来。
“感谢您的配合,彼得森先生。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不如再大方一点,请告诉我们你现在的住址,相信治安所很快就能洗清您的嫌疑。”巴顿警司向他伸出手,“既然您是清白的,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
似是被他的厚脸皮惊到,彼得森经理的面部肌t肉抽搐了一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钥匙,一把拍到警司手里。
“希斯罗大街33号。”他说道,“我的房间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但也有很多私人物品,请不要弄得太乱!”
“放心,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警司环视一圈,最后看向公爵的继承人:“保险起见,整个剧院的工作人员都需要进行一番问询。不是因为他们都有嫌疑,只是这样也许能得到更多线索,希望您能理解。”
事到如今,吉尔斯·铂鲁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苦笑着按按额角:“这事我来安排……只要能尽快破案,什么都好说……”
他正这么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一名原本应该守在治安所大门的警员匆匆向众人走来。
警员先分别向警司和公爵之子行礼,这才汇报道:“我们刚刚看到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黑人不停在剧院门口徘徊,形迹十分可疑。我们抓住他后他却自称是铂鲁阁下的男仆,说家里有重要的事要亲口向铂鲁阁下汇报……”
公爵之子发出一声“啊”,在自己的脸上比画了一道:“是不是跟我差不多高,这里还有道疤?”
警员愣了下,点头应是。
“那是安德烈,他确实是我的男仆。”吉尔斯·铂鲁脸上的神情似是更加疲惫了,“抱歉,先生们。一点私事,我处理好就回来。”
他拿着帽子快步离开,只留下报信的警员还一脸恍惚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匆匆跟上。
黑奴贸易在半个多世纪前就在马黎王国全面废止,而马黎王国本身就在南陆有很多殖民地,雇佣南陆人做仆人在贵族圈中也不算罕见。
而从埃斯蒙德那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上看也知道,这位不拘小节的公爵之子确实是雇用了一位与众不同的男仆。
“肯定是小乔安娜又闹事了……”
埃斯蒙德感慨道:“本来今天吉尔斯答应陪她出去玩,结果遇到这件事不得不失约……那个小家伙肯定是生气了。”
利昂娜好奇重复了一遍那个陌生的名字:“小乔安娜?”
“是他的侄女。您也知道,他兄长一家都去世了,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孩。”作为公爵之子的好友,埃斯蒙德对现在的瑟莱斯特公爵家的成员很是了解,在旁帮着解释道,“那孩子也很可怜,还不到十岁,熟悉的家人几乎是在一个月内先后去世了。这几个月里吉尔斯除了处理必要的工作几乎天天都陪着她,现在变得有点黏人。”
失去父母的小孩子会黏人也很容易理解,利昂娜并没有多在意。
很快,那名跟着吉尔斯·铂鲁离开的警员回来了,说铂鲁阁下已经处理完私事,稍候就会去后台跟剧院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沟通,安排他们接受治安所的简单问询。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接下来就是执行。
彼得森经理最先开始接受搜身。
结果与预料中的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收获。
但在派往他家搜查的警员回来之前,巴顿警司还是给了这位“重点嫌疑人”一点额外关照——派一名警员贴身跟在他左右,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彼得森经理显然对此很不满,却不得不屈从于治安所的“淫威”。
作为巴顿警司的得力属下,利昂娜趁着还没开始录口供,见缝插针地再次搜索了一遍案发现场。
保险箱放在办公桌中的暗格里。
想要打开必须趴到桌子底下,推开桌子内侧的木板,这才能看到隐藏在抽屉后的狭小空间里藏了个保险箱。
利昂娜双手抱住拽了两下,小小的保险箱愣是纹丝未动,应该是底部固定在地面上。
也难怪巴顿警司排除真正的“黑星大盗”后第一个怀疑经理……能在光线不足的夜晚找到如此隐蔽的保险箱也不容易。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直起身,向上伸舒展了一下身体后开始检查窗户。
窗户上的插销都上着锁,玻璃完好也没有破坏的痕迹……
利昂娜正检查着,无意中地向外一瞥,却被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目光。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可置信,扒着窗口定神看了十几秒。
直到自己关注的那个身影转过身、完全看清那张脸,她的嘴角开始不可抑制地上扬,那张常年戴着假笑面具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
“……怎么了?”
巴顿警司看出她的异常,走到窗边后跟着向下看去。
剧院建在马路边,这扇窗又正对着大道,楼下只有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