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寒,我想吃甜糕。」
她嘴裡的葡萄還沒有咽下去,心裡卻已念叨著甜糕的滋味。
她最後一次吃甜糕,是趙泠親自用嘴餵她的,現在回味起來,口中似還有他的氣息,凜冽清澈,淡淡的甜。
吳之筱在西疆吹風沙的第三年,皇太后薨,大赦天下,不咎過往。
命西疆都護使吳之筱回盛都,任大理寺斷刑少卿。
她得趕在大雪封山之前啟程,也就是說如果大雪封山了,她就可以不用回盛都了。
吳之筱不是近鄉情怯,是惜命為上。
當初她獨自一人入宮覲見皇帝,根本就沒想著自己能活著走出來,所以就沒給自己留什麼後路。
她借著兄長吳策出事,把趙潛引到均南郡,再利用趙潛被綁,將趙泠支開,暫離盛都。吳之筱不辭而別,什麼都沒說就留了一枚髮帶給趙泠。
現在她回盛都就是找死。
吳之筱想寫一份奏疏呈送皇帝,懇請他將自己調到盛都以外的地方為官任職,可她想了想,自己和皇帝的關係這麼僵,這種請求皇帝未必會准許。
而且趙泠是中書舍人,這本奏疏他很可能會看到,若是被他知道自己不想回盛都,故意躲著他,那吳之筱的處境就更糟糕了。
吳之筱揉揉額角,一閉眼就是趙泠那張冷峻的臉,嚇得她渾身一哆嗦,不敢再闔眼了。
夜裡輾轉難眠時,腦子裡不斷地湧出來奇奇怪怪的畫面。
她被鎖在一間屋子裡,沒有好吃的甜糕,沒有荔枝沒有葡萄,只有一張好大好大的床和溫泉池子。身上衣衫輕薄得堪比赤裸,雙手雙腳都被纏縛住,怎麼掙扎都掙扎不脫,薄薄的皮膚被勒出一道道血痕來,疼死她了。
「嗚嗚嗚……」
她低聲嗚咽,想要喊出聲,卻像個小啞巴似的怎麼也出不了聲。
溫泉池子裡滾熱的水汽蒸騰,屋裡水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床帳上也沾了好多水珠兒。池子裡的水越來越燙,咕嚕咕嚕冒著水泡,屋裡越來越熱,熱得吳之筱皮膚泛紅,呼吸不暢。
吱呀……
門開了,一陣風吹進來,一冷一熱,吳之筱雙肩猛顫,往門口處望去。
在一片水霧朦朧之中,吳之筱只隱約看得見那人的身影,看不清那人的臉。
她慌了,徹底慌了。
情急之下,她忍著雙手雙腳被緊緊勒住的刺痛,拼了命地想要掙脫麻繩的纏縛,她低頭細看繩結,似曾相識,是趙子寒教過她的。
可是她一個人根本解不開。
朦朧之中,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愈來愈清晰,沉悶而危險。
「趙子寒……趙子寒……」
她不斷的低聲默念著趙泠的名字,喘息越來越急促,手腳越來越慌亂。
而那個人的身影也原來越靠近,強勢的壓迫下來,逼得吳之筱不斷往床裡面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