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贼心虚,沈念莫名从他的眼神里品出几分意味深长。
而他身上漫着的,那抹极浅的雪松香,更像是带了钩子,淌过她心尖,在上面划出密密麻麻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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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很大,车子停在南门,需要经过升旗台,偌大的广场。
经过高二区和实验楼,才到高三生所在的二教。
时间距离上课早已所剩无几,四周的学生都是用跑的。
只有沈念,乐得自在。
反正以她成绩在各科老师那里的受欢迎程度,不说迟到,就算偶尔旷次课,老师也只会觉得她有自己的计划,并不会太过苛责。
果然就像沈茜茜说的那样,即使沈知序毕业多年,再回到校园,还是吸引足了目光。
一路上,来自各个方向的注目礼就没停过,伴随着隐隐的艳羡和小声的议论。
没了豪车与车牌的加持,他还是轻轻松松。
能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是许多女生中学时代流星般耀眼的存在。
沈念不禁想,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的呢?
十一岁,落魄的,无名的,一夕之间从云端跌入尘埃。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公主裙、芭比娃娃,被那些人无情地扯烂、踩坏。
家里往日光洁的地板交错着污脏凌乱的脚印,往日屈尊讨好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
沈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后来沈念觉得,在当时,其实沈家完全没有必要接过她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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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
两人之间的沉默被一道男声打破。
沈念转头,看见蒋正恒急匆匆跑来,甚至书包拉链都没拉好。
沈念借着沈知序手臂踮脚,越过层层人群眺望,看见蒋家的车停在门口。
蒋正恒来到两人跟前,“念念,你的脚怎么样了?昨晚回去有没有好好上药?”
沈念:“已经上过药,没事了。”
她扯过蒋正恒的书包,将拉链拉回原位,“着什么急呀,拉链都没拉好。”
看沈念这样,蒋正恒瞬间笑了,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今晚还是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没等沈念回答,蒋正恒就看向沈知序,急急忙忙表忠心,“二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照顾好念念。”
视线在蒋正恒严实的书包拉链一掠而过。
沈知序目光很淡,不置可否,“你该征求的是本人同意。”
蒋正恒又看向沈念,眼底带着几分焦急,“念念,可以吗?”
沈念摇头,“不可以。”
她目光认真又决绝地看向蒋正恒,“以后都是我哥接送我上下学,我们不在一个班级,见面也并不方便。还有,你影响到我的学习了。”
蒋正恒神情微变,没吃早餐的脸色有些发白。
沈念抓紧沈知序的衬衫,抓到上面泛起深深的褶皱。
深呼吸,强撑着最后一丝力,她没再看蒋正恒一眼,“二哥,你送我回教室吧。”
蒋正恒落在原地没动,眼神藏着一股执拗。
“念念,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你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抓好。”
一片混沌里,一道清隽的男音落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野下方,犹如落水之人唯一的浮木,没经过仔细思考,沈念将手递了过去。
沈知序反握住她。
他掌心的温度很暖,沈念有一瞬间像是回到小时候。
爸爸拉着她的手走到宴会厅中央巨大的蛋糕前,一脸慈祥地祝他最心爱的女儿生日快乐。
脸上笑出深深的纹路,说,“我们的小意凝,想好许什么愿了吗?”
沈念深深呼出一口气,眼前有潮湿的水汽氤氲。
他们走出没几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跑到蒋正恒身边停下,气喘吁吁地开口,“二少,夫人说您有东西落车上了,要您回去拿。”
闻言,沈知序脚步微停,沈念也跟着被迫停下。
她站在他身边,只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压骤然变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