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这种情况,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先排除掉闹鬼,因为他们这里是一个无神论的末日世界。
那么——
白袖抬起脑袋,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然后,猛地打了个喷嚏。
大猫身躯一震,不由自主地在原地小小腾空跳跃了一下,表情有点懵,像是还不知道生了什么。
“怎么了?”谢松原说,“冷?”
白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纳闷道:“……没有。就是忽然鼻子有点痒。”
开玩笑,他的兽形可是一只雪豹,本来就生活在高山雪地间的凶猛食肉动物。
连谢松原这样一棵娇弱的草都没有感冒,他怎么可能因此打喷嚏。
大猫吸了吸鼻子,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道:“我再走一次试试。”
“不急。”谢松原表示自己要再想一想。
从较为科学的角度来说,生物在移动过程中的前行路线绝对不是笔直的。
就好像将一个人的眼睛蒙上,让他往前走,只要走出去的距离足够远,就总会产生出偏差——可能是几公分,也可能是小半步。
无数个几公分和小半步的偏差叠加在一起,足以让人偏离出原本的轨道。
因此类似于“鬼打墙”的这种现象,基本上都常生在看不清环境的黑夜,或是没有明显路标的荒郊野外。
当然,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充满雾气的热带雨林,其实也是相同的原理和情况。
但是。
谢松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倏然从白袖的背上翻身下来,身体轻巧地落在地面。
在他们的身边,依旧有不少小体型的动物在地上奔走——各种爬行匍匐在地面上的蜥蜴,昆虫,蛙类。
而在他们头顶,还有无数匆匆掠过的鸟类和飞虫正向远处飞驶去,将周遭的场景衬托得无比热闹,如同一个迷你型的动物园。
谢松原俯下身去,从地上抓起一只食蚁兽,从它的头上取下一抹缠在上边的蛛丝碎屑,拿到手中看了两眼。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遇见这只食蚁兽了。
无论他们怎么跑,身边都是同一批动物,可能么?更何况白袖的度绝对是要比这些小型生物更快的。
他们都陷入了这次“鬼打墙”中,只不过白袖跑了三四圈的功夫,这只食蚁兽可能才刚跑到第二圈,就又被二人撞上。
食蚁兽迈出的步子要小,它的偏差本应是和谢松原他们不重叠的。可谢松原此刻明显正和这只食蚁兽处在同一条行动轨迹上——
当然,也包括许多其他生物。
所以,这应该不是环境的问题。是有某种刻意的外力因素,导致他们都停滞在了原地。
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能够干扰大脑神经工作,释放错误信号的磁场?还是什么别的?
手上的食蚁兽开始挣扎起来,不满于谢松原的束缚。
“抱歉。”谢松原于是赶忙将它放回地面,目送着食蚁兽摇晃着身体渐渐远去。
“现在怎么办?”
白袖有些嫌弃地低头瞧着那些川流不息、不断从他们身边涌过的生物,其中不乏一些黏腻光滑的恶心虫子,总是频频撞在他们的小腿上。
大猫“啧”了一声,接连抬起自己的四只脚,给那些不怎么好看的动物让路,不禁开始庆幸自己的脚上裹了足套。
谢松原的指腹轻轻磨蹭了下自己的下巴:“做几个实验试试。”
能通过外界刺激而干扰脑神经工作的途径,其实就那么几种。
谢松原和白袖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先沿着从他手心吐出去的蛛丝沿路返回。
为了谨慎起见,尽管他们已经猜到这大概不是视觉因素作祟,谢松原还是用蛛丝变成的长带遮住了白袖的眼睛,让他走完了全程。
手中蛛丝越来越短,最后,他们走到了尽头,那棵一开始的树边。
谢松原将最后两米连接在树干上的蛛丝斩落,从白色大猫的身上滑了下来。
雪豹伸出厚厚的爪子,像是爱干净的猫在给自己洗脸,笨拙又努力地扯下了眼睛上的带子:“我们回来了?”
谢松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沉思:“嗯。”
第二次实验,他们决定直接横穿过眼前这条直道两边的树林,呈垂直方向,朝林中深处走去。
然而十多分钟后,他们走着走着,竟然还是回到了原处——那棵阴魂不散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