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奔走刨根究底,比官府都要跑得勤快深挖线索,不管大道还是小道得来的消息,都胡乱拼凑到?一块,竟还原了三分之一的真相。
洛怀珠在诗社里听着张容芳打探来的消息,与阿清阿风他们的消息整合,在脑子里重新顺过一遍。
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差一把火。
沈昌过往所做一切,除去和他勾结在一处的人以外,蒙冤者家属都懵懂不知?,直接的证据基本等同没有。对方还酷爱借刀杀人,利用完别人以后,反手卖给一个直而不精的官,把同谋杀掉,除去心腹大患还换来一个个人情。
简直不要太会谋划。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太放心自己过往不会留下证据,还是有什?么后手,才一直按捺不动?。
洛怀珠倾向对方留有后手。
可是,对方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她?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到?,更没发现?任何线索。
与她?相约潘楼的云舒郡主?,看对方紧锁的眉头,实在很?想一刀把沈昌杀了,一了百了。
然而洛怀珠谋划这般多,绝不是为了沈昌那条命这般简单。
杀沈昌容易,但是要还沈昌手底下冤魂清白,很?难。
她?也?只?能强抑住自己的念头。
“这等风雨飘摇的关头,沈昌还自请到?幽州稽查一起贪污案子,到?底意欲何为?”云舒郡主?也?想不通。
此时离开,定?会失去先机。
她?捞起桌上酒壶,给心中烦闷的自己灌了一口。
酒不烈,还有几分甜滋滋,云舒咽下后有些嫌弃,推到?一边去。
洛怀珠歪在桌上:“你说我除了你们,也?没别的软肋了,沈昌到?底为何有恃无恐?”
她?究竟遗漏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哪个人呢?
云舒郡主?撞了撞她?的胳膊,眼神满含暗示:“那个人,你可提前说了此事,让他防备?”
“哪个人?”洛怀珠顺势拉过她?的胳膊,靠在她?身上思索了一下,并不避讳什?么,“谢景明?”
云舒翻了个白眼:“不然还有谁,我能问沈妄川啊?”
沈妄川人不就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可担心的。
更何况这人根本不清楚沈妄川身份,哪里会担心他的死活。
“我是那样不周全的人吗?”洛怀珠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伸手摸来一颗枣子,塞进嘴里嚼着。“谢老对我们都有过短暂的师生情谊,师母又是那么温柔的人,福伯和谢家阿兄阿姊,待我们亦是亲人一般。”
云舒打趣她?:“欸,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亲人,他们是待你特别而已。”
“那也?是没办法?。”洛怀珠把手一摊,颇有几分得意,打趣回去,“谁让我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冰雪聪明,人人见了都喜欢。”
小时候长?太好,她?也?颇为苦恼啊。
云舒被她?的不要脸气笑,扶着她?的后背,伸手捏她?的脸:“你这脸皮,怎么比从前……”
话刚出口,摸到?白嫩细滑脸蛋的手,便停顿下来。
她?已感受到?这副脸皮的轻薄——真正?意义上的轻薄,像是被刀子刮去一层一般,格外脆弱。
作?势拧动?的手指,瞬间僵在对方脸上。
洛怀珠察觉到?她?转瞬变化的情绪,将她?的手握住,摊开放到?脸颊边上,故意轻松道:“怎样,是不是比以前更魅惑人心,惹你一个女子都险些要动?心了?”
云舒勉强撑起笑容,大拇指在她?脸颊边上滑动?一下。
“是啊。”她?忍住蓦然心酸的热泪,嘴里配合说着不着调的话,“我都差点儿爱你不可自拔了。”
洛怀珠伸手抱住她?,拍拍她?紧实的后背:“好了,念在你这么痴迷我的份上,我晚一刻钟再回沈宅算了。”
云舒圈着那瘦上不小的腰肢,眼睛通红。
他们阿玉,太苦了。
一刻悄然逝去,两人还是要各自归去。
碰巧今儿是阴天,酉时刚到?天色就已泛起青灰,迷迷蒙蒙。
等到?酉时末,她?们踏出潘楼大门,暮色已是四合,瞧不见一丝天光,周遭气息也?浑浊得令人不舒爽。
洛怀珠莫名觉得胸口涨得有些憋闷,好似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没有办法?弄掉一样。
那种无形的重量,就像山谷两边吹来的狂风,将她?挤压,胸腔跳动?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失律了。
“怎么了?”
云舒发现?她?苍白起来的脸,托住她?的手肘,面露关切。
“没事,可能吃多了,噎得慌。”洛怀珠朝她?露出个浅浅的笑意,企图安抚她?。
殊不知?,她?不仅脸上失色,就连嫣红的嘴唇都有些泛白,犹如红纸在水中浸泡了三天三夜,透着一种即将破碎的苍白脆弱。
美则美矣,就是看得人心惊。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