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椎祁揽着他的胳膊收紧,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信。不是为了说好话哄你,是真的信。”
喻兼而问他:“是因为是我说的话,所以就无条件相信吗?”
“是。”傅椎祁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的存在。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喻兼而忍不住凑上前亲他嘴巴一下,傅椎祁笑了笑,顺理成章地换了个姿势,将他搂入怀里。
两人便这么相互依偎着。
傅椎祁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喻兼而的头发,轻声问:“喻诚那么坏,你怎么还愿意和喻利知来往?后来还那么帮他。”
喻兼而叹了声气,说:“我妈妈没有教育我仇恨他。她说,我是小孩,她可以仇恨他,我没有这个必要,我只要好好地长大就好了。不过她倒是还说过让我虽然不必恨他,却最好还是远离他为妙,他不正常。”
傅椎祁问:“那你怎么不听妈妈的话?”
喻兼而撇撇嘴:“我被他带回国的时候还很小啊,我妈刚过世,我那个时候心里也很乱的。”
这倒是。十来岁出头的小孩,还是在蜜罐子里长大、平时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磨难的小孩,突然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乱了心神不知所措是很正常的。
傅椎祁越想越心疼,恨自己不能穿越过去陪那个时候的喻兼而。
他这么说出了口,喻兼而却说:“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想穿越到你小时候去陪着你呢。”
傅椎祁的心猛地一震,随即越发地化了,将他抱得更紧,紧到恨不能融为一体。
喻兼而宽慰他道:“其实我还好,我哥……喻利知他一直都挺装的,所以也就不好对我干什么,就程前那事儿,还有你替我解了围。后来我就一直上心防备着,再没过了。”
不过防了这边,没料到在舒鹫那里阴沟翻船,喻兼而也想操了……就无语!
算了算了,不想自己了,想想傅椎祁。
“你……”喻兼而欲言又罢,“算了,没事。”
傅椎祁却很明了,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你想说吗?”喻兼而问。
有的人会选择避而不谈,有的人却倾向于通过倾诉将情绪发泄出去,喻兼而不确定傅椎祁是哪一类。
说实在的,抛去傅椎祁发神经的时候,他偶尔还是会觉得傅椎祁拥有着很吸引人深入探究的神秘气质,比如不说话的时候,比如睡觉的时候,反正就是不发神经的时候。
傅椎祁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
“想说。”傅椎祁是这么说的。
他自己都觉得讶异。按理说,明明该将那些晦暗绝望丢人的记忆深藏起来,甚至想法子销毁,不让任何人、尤其是喻兼而知道。
可是,当喻兼而问了他,他认真地、反复地思索过后,内心深处给出的回答居然是想说。
他犹豫了,是否要违背心灵给出假的答案,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答应过喻兼而,再也不骗他。
而且,当傅椎祁说出“想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竟忽的一轻,如释重负。
“但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傅椎祁小声道,“反正就挺惨的,傅人杰怎么都不信我是他亲生的,乔雯也莫名其妙讨厌我,别人看他们的态度,就也对我不好。就连保姆都莫名其妙地仇视我,好的时候我还能吃上方便面,不好的时候就是些剩饭剩菜,馊的都有。”
喻兼而:“……”
这也太惨了。
这一对比,他觉得自己在喻家被人蛐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而且自己那时候中文还不咋好,其实主要是看表情,具体那些人蛐蛐了啥,也不是很懂,将不友善的言语比作刀子的话,那就等于对方发来的攻击被自己闪躲过去了,他甚至怀疑那些人会不会也有点郁闷。
可傅椎祁的馊饭馊菜可是实打实的。
“所以我一直讨厌你吃螺蛳粉,不是针对你,只是有点心理阴影,容易想到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傅椎祁轻声说。
喻兼而忍不住为螺蛳粉正名:“螺蛳粉其实真的不臭……”
“我知道,可是我那会儿又没吃过,不记得怎么回事,反正刻板印象就是它臭,可能因为很多人都这么说吧。”傅椎祁说,“后来我试过,确实不是我想象中那糟糕的劲儿。”
喻兼而好奇道:“你试过?什么时候?”
“那两年里。”傅椎祁闭上眼睛,靠着他,说,“太想你了,一边恨你,一边忍不住爱你、想你,幻想着能有个什么机会挽回你,还想着假装你还在。所以我也玩你喜欢的那些小玩意,还试着吃吃你喜欢吃的东西。”
喻兼而问:“真吃了啊?”
“一开始根本吃不下去,心理作用,其实后来回想根本没那么糟糕,可那会儿一闻就吐了。”傅椎祁说,“试了好几次,渐渐好些了。以后你再想吃,我都能陪你一起吃。”
“别勉强。”喻兼而说,“我吃我的,你不喜欢那味道,我不到你面前吃就好,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我想让你高兴。”傅椎祁缓缓睁开眼睛,又蹭了蹭脸,说,“兼而,谢谢你原谅我,给我这么多次机会,我真的……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喻兼而听着莫名感觉像小学生发誓,一板一眼的,有点搞笑。
可是,喻兼而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在说的。真诚的话,再幼稚、再质朴,也胜过被华丽辞藻修饰过的空洞言辞。
“我相信你,但是不用勉强自己来迎合我。”喻兼而说,“我觉得,在一起也许确实需要双方都能相互包容,偶尔退让一些,但如果是不伤大雅的事情,没必要一味地迁就。如果需要一方以牺牲的架势来融入这段关系,那这就叫不了幸福,也很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