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利用肢体的力量,左手收拢。教练在闲聊时曾讲过‘角动量守恒’,这能让速度更快。
世界几乎变成由慢动作组成的默片,而他是唯一动着的生物。
心无旁骛。
挥拍。
“嘭!”
破空声,落地声,几乎同时响起。黄色的小球在地上留下一道深色痕迹后被减轻动力,即使这样,反弹起来的高度也不容小觑。
对手只来得及跨出一步,球就已经落地向后滚去。
好强。
额头落下一滴汗珠。他看着面色平静的同龄人,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短暂的安静后,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而裁判也将记分牌翻了一页。
“好球!”
“呜哇!这次比赛没什么看头嘛,看来还是九重会赢。”
“这孩子才国小五年级吧?这个力度和速度也太恐怖了。”
“好像他父亲就是网球运动员,所以教出来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诶……真羡慕啊。”
及川彻听着后面几排观众热火朝天的议论声,轻哼一声,仰头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和父亲是不是网球运动员没多大关系吧?阿鹰能这么强明显是因为自己努力……”
他看着场内的人又是几次发球得分,晃了晃脚尖:“那个大叔连儿子的比赛都不来看,真让人不爽。”
岩泉一目不转睛的看着赛场,苍白无力的开脱:“也许是有事。”
“有事?忙的连家都很少回了吗?”及川彻刻薄道,“澄子阿姨这两天都是来我家和我妈妈住的。”
“至于那个家伙,”他冲场内他们熟悉的那个选手扬了扬下巴,“说是自己待在家里没关系。”
岩泉一不愿意在背后对别人的家事抱以揣测,但他听着及川这么说,又想起前几天好友的倾诉,也不由对九重先生升起一点不满。
所幸及川彻很快换了话题。
“阿鹰的速度和力量好像又有提升了?比起上次那场比赛,动作也更简洁有力了。”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看的?”岩泉一不屑,“一个月前的比赛亏你还记得。”
“抱歉嘛。”及川彻眨眼,“之后我要在家看男排的录像带嘛,这方面我是比不上小岩,几乎追完了他比赛的全程。”
他笑眯眯:“怎么样,九重选手的忠实支持者?要抛下排球去打网球吗?”
岩泉冷静道:“别随便挑衅,你觉得我会因为正在比赛所以不揍你吗?”
“我可没有,小岩。”及川挑了下帽檐,“我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嘛?毕竟小岩好像一直都很担心九重选手——像妈妈一样——”
岩泉一面无表情的抬脚,恶狠狠地碾下去。身旁立刻传来一声惊叫——混在九重又一次得分而响起的欢呼声里,倒也没那么显眼。
只有九重若有所觉的往这边扫了一眼。
“疼疼疼疼!”
“垃圾川。”岩泉在及川的求饶声里抬脚,后者立刻缩到角落,“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那张脸揍成猪头。”
“暴力!暴力狂不会讨人喜欢的啊小岩!”
及川彻顿了顿,“我只是想那家伙在赛场上的样子,做他的对手要承受的压力一定很大。”
他看向场上的另一个选手,琥珀一样棕色的瞳孔流露出某种冷酷直白的浅淡色彩:“这位油腻眼镜同学,要怎么在沉默中的猛兽注视里逃生呢?”
“呀,感觉好期待!”
“……”
“你那看变态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我会生气的哦?我真的会生气的!”
岩泉一唾骂:“人渣。”
网球是一个人的运动,当你站到赛场上时,除了自己之外全部无法相信。
——站在另一边球场上,大和佑大感觉到了这样的意志。
褪除一切人类欲望,存在于那双灰眼睛里的只有强烈的胜负欲。大和佑大仿佛置身山野,在与狰狞的野兽对视。那双兽般的眼眸仿佛黑暗中的捕食者,强大、压迫、直到胜利。
他的心理防线正在渐渐崩塌。
第五局,他的动作仍然充满了力量和精密性。这种人真的存在吗?大和佑大不由怀疑人生。他气喘吁吁,拼尽全力的去够压在底线上的网球。
但几乎是他刚刚把球打回去,对方就更加迅速的反手将网球击向另一边。
第五局结束。
大和佑大已经不像是最开始那样轻松了。汗水弄糊了视线,他眨了眨眼,拼命去辨认模糊不清的色块。
被他视线追逐的对手面无表情的活动了活动肩膀,像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的眼神厌倦,无声的说。
‘快点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