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瑄今天也起得很早,早到林立夏从宿舍一出来就看到了,因为林立夏说七点多,所以他七点就在那里了。
赵明瑄今天没有开他那辆黑色的宝马,反而是一辆银灰色的不是很经常开的车。车子就停在宿舍正门口的对面,他戴着大大的墨镜,当看到林立夏出来时,下意识地将眼镜摘下来。
林立夏今天穿着灰色的休闲裤,纯白的衬衫,在淡金色的融融晨光中走到车站。赵明瑄一定没有发觉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如此专注与深长。
他喜欢的人,就那么站在对面。
站在一众面带睡容的上班族,背着书包的学生群里,随着人们一起上公交车。
毫无意识地,丝毫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独一无二。
赵明瑄突然想起自己上周刚刚看完的《小王子》,林立夏喜欢的,以至于自己愿意去了解。
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你和这世界上的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没有两样,但现在你成了我的朋友,你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何止是朋友。
赵明瑄在23路公交车后面晃晃悠悠地跟了六个站,然后看到前面的林立夏下车,匆匆忙忙地上了紧随其后的17路。
一直开到长洲市的市郊。
车是最后一站——长洲市西城区儿童福利院站,已经没有多少人下车,稀稀两两的几个人,林立夏也从车上下来。
赵明瑄看见林立夏并没有直接走向就在车站斜后面的孤儿院,那座看起来已经染上岁月颜色的房子,矮矮的攀满爬山虎的墙壁上,有榕树的须根垂下来,竟然在墙头一棵棵生根发芽,看上去绿意盎然。
林立夏过了街,走进一家水果店。老板是个穿着白背心地中海的中年人,但是显然跟林立夏很熟悉。林立夏一边选水果,一边不住地跟老板交谈着。赵明瑄可以看见他俯身挑选时,线条柔和的侧脸,还有亲切礼貌的微笑。
足足挑了三大袋,林立夏这才一起拿着出门时就带着的那袋东西,过街,进了孤儿院。
赵明瑄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所以才会没吃早饭就跑出来开着奔驰跑车在公交车屁股后面跟了一路,只因为自己四天没见过林立夏了。
只在电话里听到声音,只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不够。
远远不够。
跟踪立夏的小赵--
赵明瑄拿起手机给林立夏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林立夏就接了起来。
“喂,立夏,在哪里呢?”
“今天到孤儿院看看呢,刚刚到不久。”林立夏那边的手机信号好像不太好,断断续续地,好像声音破碎在了风中一样。
“对的,你昨天说过。中午回来么?”赵明瑄问道。
“不了,我一般都在孤儿院吃午饭,吃完午饭差不多傍晚才回去。”
赵明瑄连忙说道:“我去接你吧。”
林立夏刚开口说了“不”字,赵明瑄就抢着说道:“不要推辞,想跟你一起吃饭,刚好去接你,我车快。”
林立夏的喉咙滑动了下,终究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好的。西城区儿童福利院,知道路么?”
“认得的,几点?”赵明瑄已经是一脸得意。
“五点半吧,这边离市区比较远。”林立夏真觉得,自己对于赵明瑄,就像拳头打在海绵上,无奈又无力的感觉。
一个人的好意,总是让人难以拒绝和承受,尤其是赵明瑄的。
“好的,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赵明瑄倒没有直接开车就走。
他也下车往林立夏之前买水果的摊子走去。
林立夏一大早就买了许多,苹果,梨啊,香蕉什么的。
老板做了比较大的一个生意,又看见衣着不凡的赵明瑄走来,一看就是个能买的主儿。于是热情地招呼:“先生,想要点什么?”
赵明瑄也装作挑着水果的样子,低着头边看边说道:“哦,想买点水果给对面的福利院的孩子。”
一般去福利院的,都是大学的志愿者,有需要时会有一群人簇拥着领导过来慰问。
要么就是想要抱养孩子的人,还有的,甚至是夜黑风高之时来丢孩子的。
老板在福利院对面做生意做了十几年,什么样的都见过。
于是热情地介绍“这水果啊,都是今天刚到的,很新鲜着呢,你看这苹果,还有火龙果,都是很新鲜,包甜。”老板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赵明瑄也是极其认真地样子,又不经意地说道:“我刚才停车的时候,看到有个年轻人买了许多,也是去孤儿院,不像志愿者的样子。”
做生意的人一向都是能说会道地,又听见赵明瑄提到了自己认识的人,更是口无遮拦地说开了:“哎呀,你说刚才那个年轻人啊,哎哟,是原来在这孤儿院长大的,从小看着他长大,也就他一个人,还知道回来看看,一个月一次,听孤儿院的李婆婆讲,这孩子啊,一个月工资几乎都给孤儿院开销。”
赵明瑄头也不抬地挑了下眉,“哦”了一声,“这孤儿院的收益不好么?”
老板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哪有什么收益,政府贴一点,好心人捐一点,孤儿院的孩子,十个有九个身体不行,哪够啊。要不然立夏,哦,就是刚才那个年轻人还用得着每个月都往孤儿院送钱,勉强维持罢了。”
赵明瑄装作挑好的样子,直起身来,望了眼对面的孤儿院,掏出一叠钱对老板说:“这几种,每样都给我送五十斤给对面的孤儿院。对了,明天再送过去吧。送完为止。”
老板见厚厚的一叠钱,笑得合不拢嘴:“先生啊,您可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