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陛下”严世蕃把毛笔搁在笔架上,身边人递上热布巾,严世蕃仰靠在椅子上,把手巾覆盖独眼,“蒋庆之这下算是打开了局面。不过,这只是震慑。”
严嵩说道:“京城诸卫糜烂多年,历任将领,兵部,以及朝中都曾想重振诸卫,可诸卫却是烂泥,且牵一而动全身,最终不了了之。”
“那是个马蜂窝。”严世蕃的声音在布巾下有些闷,“陛下让蒋庆之去,固然有栽培重用之意,可一旦不小心,便有倾覆之祸。”
“为父宦途多年,多次起伏。悟出了一个道理。”
“爹,儿子在听呢!”严世蕃听出了老父显摆之意,笑道。
严嵩也莞尔,“该隐忍就得隐忍,万事不可急。陛下啊!太急切了。”
“他急,蒋庆之更急。不过,军中自成一体,他若是以为自己在南边击败了一些倭寇,便能在诸卫横行无忌,那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严世蕃把布巾拿开,觉得独眼很是舒坦。他坐直身体,目光炯炯,“爹,万万不可让陛下有能倚重的心腹大将。否则,你我父子的权柄便会被侵蚀。”
“为父知晓,权力就那么多,多个人来分润,你我便少几分。”严嵩笑道:“权力,总是不嫌多的。杨廷和为此压制陛下,夏言为此窃取陛下威福,亦是如此。”
……
作为云南土皇帝,祖上沐英是太祖皇帝义子。多年下来,沐氏在京城的产业不少。
沐舒进京后,便住在其中一处宅子中。
进了家门,跟随多年的嬷嬷向谨在等候。
“三娘子,这宅子多年无人管束,那些人无法无天,吃酒的,赌钱的,还有甚者,竟敢倒卖宅子里的东西……”
沐舒看了她一眼,“我本该处置了那些人,可嬷嬷你也知晓,当下的黔国公才五岁,沐朝弼那个不要脸的代替他镇守云南。
我在京城若是大动干戈,沐朝弼下手狠辣,定然会以此为由攻讦我。小不忍,则乱大谋。”
向谨苦笑,“三娘子年不过十五,却要忧心家事……”
“那不是家事,也是国事。”沐舒面色凝重。“我最担心的是,沐朝弼会耐不住性子。”
“三娘子是说,沐朝弼会控制黔国公?”
当代黔国公沐融不过五岁,还是奶气十足的孩子。
“控制?我担心他会下毒手。”沐舒辈分高,而且和沐融没出五服,论起来和沐朝弼是一辈的。
“他不敢吧?”向谨惊讶。
“他有何不敢?”沐舒冷笑道:“你以为我来京只是散心?我若是不走,弄不好也走不了了。”
向谨心中一震,“那老贼竟敢对三娘子你下手吗?”
“沐朝弼有意将我许配给某个部族的族长,明白了吗?”
“如此,可拉拢此人。另外,三娘子一旦嫁给了那人,再无翻身的机会。弄不好……”
“那些土人一旦暴乱,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
沐舒回身,“我来京城,便是要寻机反击!”
“可求见陛下!”向谨说道。
沐舒摇头,“沐氏在云南多年,根深蒂固,云南百姓只知有沐氏,不知有帝王。”
“那岂不是犯忌讳?”
“沐氏内部的消息,这是历代帝王默许!”
“我的天爷!那不是土皇帝吗?”向谨这才知晓沐朝弼敢于如此肆无忌惮的起因。
“陛下那里伺机就是了。”沐舒说道:“当下最该做的,便是寻一位当朝重臣支持,请其施压沐朝弼,并在朝中制造舆论……
沐朝弼再猖獗,一旦朝中斥责其为叛逆,你说,云南军民可会支持他谋反?”
这一系列手段听的向谨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