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离兖州近,早在半年前,就有兖州动荡叛乱的消息,但一直被压了下去,圣上调他去往渝州赴任,也有一个目的便是渝州离兖州近,担心兖州将渝州影响了导致渝州叛乱,也顺便让他可以适时平叛兖州。
渝州传了他要去赴任的消息,城内倒是没人敢作乱,还挺安稳,毕竟自己人虽然没有到渝州,可他手下的兵早在他之前就已经派了三万余力量提前驻扎了。
没曾想,如今渝州是安稳了,反倒是有重兵把守的济州来了个出其不意的叛乱。
叛乱这种事儿,就看能不能及时镇压了。
能,那济州城就还是他们的疆土。
不能,那济州一带就会被叛军攻下,城池易主。
此刻外面穿银甲的兵匪们就是在清点济州一带的人数,不会伤害百姓,但不允许任何一个百姓逃离出济州,也不允许任何一个多疑的人在他们清点人数后出现在济州。
相比起温从常年在京城那种地带生存的人,面对的多是王侯将相朝公贵族,对这些人可能还会一时没了主意,庄继北却不同,和这类人打交道太多了,除了刚才短暂的惊讶,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
两人猫着身子,温从问:“能逃掉吗?”
庄继北摇头:“难。”
“等朝廷收到了这边的消息,恐怕整座城都要被占领了。”温从蹙眉,“原先我只当庄大人脚程慢,所以迟迟未来,可现在想想,你在济州失踪的消息应该早都传到庄大人那边了,庄大人爱子心切,怎么可能让我们等了这么多天还不见踪影,我想,有没有可能是庄大人在路上也遇见了伏击。”
“放心,我爹带的兵马都是大梁的主力军,出不了事儿。”
“……我的意思是,没人能救我们了。”
“我啊。”庄继北笑嘻嘻道,“求我,我救你啊。”
温从拧了庄继北,“有办法你不早说!”
两人躲在房子中,外面清点人数的兵匪一炷香后就要点到他们这个破茅草屋了,庄继北哗一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扯成碎絮絮的模样,又将地上的煤灰往身上涂抹,再又割破手掌,鲜血给浑身上下抹了一遭,尤其是脸上,各种血印,温从看愣了。
庄继北道:“你也别闲着啊,和我一样这么做。”
虽说他还没懂庄继北到底要做什么,可对方面对叛军的经验一定比他多,他还是选择了信任,好好地衣服就这么被生生撕扯坏了,煤灰一点点的擦在脸上,嫌弃极了,等要割破手时,庄继北抓住他的手,笑笑:“你不用,用我的血就行。”
等两人都成了狼狈模样后,庄继北又道:“在自己身上掐出些印子来,像是瘟疫肺痨那种。”
温从豁然开朗,“你想用重病而死躲过盘查?可万一他们不信呢?”
庄继北道:“会信的。我在边关那么多年,刀子竖在我眼前我都不带眨眼的,丝毫不怕,但你猜我最怕什么?”
温从道:“疾病。”
庄继北笑道:“没错,尤其是那些传染性极强的痨病,甚至瘟疫。爱死人的地方都这样,各种瘟疫盛行,稍微控制不住,满城都要死了,当年我也遇见过,只一看那样子,也别管查不查了,能躲多远躲多远,叛军更是如此。”
掐了一身密密麻麻可怕的红点点后,庄继北又脱了裤子。
温从惊恐道:“你干什么?!”
庄继北疑惑:“撒尿啊,病死的人都是屎尿失禁的。”
等尿了一地后,他将茅草扑在上面,闻着臭臭的,哎这就对了,勉强寻了个干净的位置潦草躺下,摆出病死的模样,又拍了拍身边空位,道:“来吧,我的患难鸳鸯。”
温从:“……闭上你的嘴。”
当茅草屋被踹开的时候,外面的兵匪当即吼了一声:“里面人!出来!”忽然闻见了一股骚臭味,捂着鼻子,朝里面侧身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惊惧喊了一声:“啊!”然后慌忙退回了脚,站的远远地!
其他兵匪好奇,也进来看了一眼,但动作和刚刚那个一模一样,连神情都一样!
那兵匪忙道:“呸呸呸!这地方怎么他娘的还有痨病鬼啊!”
“这可怎么办!要向上报吗?这可是大事,万一济州人都染了病……”
“啪!”那兵匪一巴掌扇了过去,“再敢乱说一句老子砍了你!”他抓了几个村民,冷声道:“里面死了的两个,你们认识吗?!”
外面的村民朝里面看了眼,茫然,死了?
有个聪明的人道:“大爷,这两人都是从外地来的,借住在我们村子,这会儿病死了,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从外城带来的病吧?!”
另一个大爷也懂了,跟着打掩护:“对啊对啊,我之前听他们说,他们是从蛮阳那边来的……”声音减弱,那兵匪脸色铁青,呼吸都紧住了。
蛮阳……
那可是疫病最多的地方了,朝廷都不管那种地方了,只一封城,怎么会还跑出来两个呢?!
兵匪咬牙道:“来人!把这个草屋烧了!快!放把火赶紧烧了!”
房间里的温从眉心一跳。
见火光已经落在了外面的茅草上,片刻就能烧个一干二净,他心中正乱,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庄继北对他挤眉弄眼,做着鬼脸,就是这么一个玩闹的动作,紧张情绪全部逼退了,好似只要庄继北在,就不会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