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要面子,怕被人说苛待大房,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姜榆正悠悠对着铜镜戴朱钗时,周明夜等不急,自己找了过来。
明明是周明夜自己的房间,她现在进来却十分不自在,尤其不敢往那张床上瞅。
姜榆胆子那么大,又与林旗两厢情悦,谁知道这两人都做了些什么?
周明夜一进这屋就想起方才的画面,想说的话卡在喉头,好久没能说出来。
姜榆倒是十分自由,脸上抹了薄薄的胭脂,看上去春风满面、娇艳欲滴,打发丫鬟们下去了,扭头望着周明夜,道:“谁又来了啊?”
周明夜被问住了,“什么谁又来了?”
“嗯……”姜榆水润的眼眸转了一圈,落在勾起了帘帐的床榻上,瞧见周明夜又红了脸,她抿着嘴笑起来。
虽然她与林旗什么也没有,一整夜最近的距离也就是林旗抱了她那一下,但是她高兴别人误会。
相处这么久,周明夜对她还是了解的,这时候她越是表现得不自在,姜榆就越开心。
她咳了一声,把那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终于想起她最开始找姜榆还是为了什么事了。
“乔海又来了。”
孟氏曾被身边的心腹嬷嬷背叛要挟,嬷嬷有个儿子,名叫乔海,年近四十,发妻早早去世了,自己又瘸了条腿,只一人带着个七岁儿子生活。
嬷嬷还在时,孟氏可怜她,不仅不曾亏待她,还时常给她赏银去补贴家用,结果反被她威胁。
嬷嬷在雨天意外摔死后,孟氏与周明夜都松了口气,但是没缓和多久,乔海就找上门来了。
母女俩被吓得半死,好在乔海似乎并不知晓周明夜女儿身的事情,憨笑着送来了乡下采的新鲜果子。
周明夜好歹是男儿装扮,比孟氏镇定几分,与乔海聊了几句,套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小的年纪大腿脚又不灵便,还有个儿子,缺个婆娘照顾,我娘去世前说夫人有意为小的做媒……”
周明夜人都要傻了,那时孟氏的嫁妆几乎全被嬷嬷坑走了,想起嬷嬷就夜不能寐,怎么可能会愿意给她儿子说亲?
“不是说姑娘都找好了吗?十五岁,生辰八字是庚申年腊月……”
乔海报了个生辰八字,话音刚落,周明夜瞬间震颤了一下,而屏风后偷听的孟氏则是脸色一白,险些晕了过去。
他所说的生辰八字与周明夜的一致,而那时的周明夜,正是十五岁的年纪。
嬷嬷留下的阴霾尚未完全清除,乔海重新黏了上来,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他并不知晓周明夜就是他娘所说的那个给他做续弦的姑娘。
孟氏又一次起了杀心,可是她没有能信任的人,更没有胆量,也不敢真的沾上人命,最后只能把乔海诓骗了过去。
乔海身残人丑,没有营生的能耐,更奇怪的是嬷嬷从孟氏这里讹诈过去的钱财他竟然一无所知,依旧带着儿子过着贫困的生活。
他每隔一年左右就来求见一次孟氏与周明夜,打着的还是知恩图报、感谢孟氏对嬷嬷多年照顾的名号而来的。
孟氏有苦难言,硬生生忍了这么多年。每次乔海来的时候,她都如临大敌,后来都以周明夜病重为由,再也没让她去见过乔海。
这一日大早上孟氏就收到了门房的消息,说乔海又来了,惊慌之下,赶紧让人来告诉周明夜,让她千万不能去前院。
周明夜一时惶急,满腹心事无处说,急忙来找了姜榆,这才有了晨起时那一出。
姜榆见她几句话的功夫已面无血色,蹙眉思索了会儿,道:“以前不教训他是因为没有人手,现在怕什么?随便捉住他一个错处,让护卫把他教训一顿扔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