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梦里的人若有所感,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宋忱又叫了他几声。
谢时鸢有了明显的反应,他抬起头,迷迷糊糊撑着宋忱的手坐起来,与他面对面。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就轻轻靠过来,用鼻子辨认宋忱身上的味道。
应该认出来了,因为谢时鸢闻到后立刻就退开,别开脑袋,像碰到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避之不及。
宋忱看见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平添了几分生冷的抗拒感,和那天他亲完谢时鸢时如出一辙。
宋忱添了下嘴唇,把手背到身后,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来。不知道谢时鸢有多清醒,他试探问:“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谢时鸢不答。
宋忱自顾自道:“你为什么喝酒啊,你不高兴?”
谢时鸢还是不答。
宋忱低垂眼角:“那怎么又跑来听雪阁了?你不是不要再来了吗?”
谢时鸢只是歪了下头。
烛火里的灯只有一侧亮着,谢时鸢的脸庞有一半暗淡无光,宋忱隔着衣服探了探他的膝盖,趁着谢时鸢醉酒把当面不敢说的话都萱之于口:“膝盖好了吧,你当时伤得那么重,我很担心呢。”
“太后是坏人,每一次都是她伤害你,我讨厌她,她应该得到惩罚。”
房间里安静如许,只有宋忱嘀嘀咕咕的声音,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大堆都吐露出来了。
谢时鸢听见这些呢喃的话语,脑子里蓦地闪过几副零碎而陌生的记忆片段,引起尖锐的疼痛,他捂着头颅,唇色苍白,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死了,我和子车……盈新,”
说得断断续续,宋忱就听清了子车和后面几个字。乍一听到子车两字,还没反应过来,宋忱只是觉得熟悉,随即心头一跳,突然就想起在哪听过这个名字:谢慈醉酒时也说过。
谢慈说什么和子车才是夫妻,他当时一直很想弄明白,可谢慈死了以后就不了了之。宋忱顿了顿,凝视着谢时鸢,认真问:“子车是谁啊?”
他顺着一问,没想到谢时鸢还真能给出回答,他按着眉心道:“婚约……”
宋忱很好奇:“什么婚约?”
谢时鸢却不说话了,他偏了偏头,似乎自己也很疑惑,回答不出个一二三,有些烦躁,他扯了下自己的长发。
力气不小呢,看着要生生扯断的架势,宋忱赶紧把头发从他手里拽出来。他先前梳头发用力一点都能弄疼谢时鸢,这头发经不住这样扯的。
但谢时鸢还是很烦,他被宋忱捏着的手腕一直动着,想挣脱开:“不记得……”
他哪怕是醉酒了力气也丝毫不减,宋忱想制住他有些费力,他手忙脚乱,只好先安抚谢时鸢:“我不问了,你不用想啦!”
谢时鸢这才罢休。
宋忱松了口气。
手底下的皮肤在发烫,宋忱抬头一望,谢时鸢的酒全起劲了,他难耐得扯着颈前的衣服,露出一片白皙。
宋忱有些无奈,拢了拢他的衣服,这一动,谢时鸢被他攥着的手就得了空。
许是平日一直蒙着绸带让他感到心烦,谢时鸢醉起酒来不管不顾,趁宋忱不备竟然摸到脑袋后面,一把解开了绸带,凤眸就这么暴露在外!
旁侧的灯还亮着呢!
宋忱一个心急,想都没想,一挥手就把灯罩打落。
“哐当——”
灯火骤然熄灭,琉璃灯坠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
宋忱心这才安了下来,突然由明转暗,眼睛还没适应好,他什么也看不见,于是眼睁得大大的,好半天才看清楚谢时鸢模糊的轮廓。
没了他的制约,谢时鸢肆无忌惮,这下倒好,他衣扣全解开了。
宋忱只恼了一瞬,目光就凝在了谢时鸢脸上。
他愣了愣。
很久没看到谢时鸢的眼睛了,他此时凤眸微垂,稠密纤长的睫毛如鸦羽一般,满脸无辜。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眼里映着水意,华光潋潋。
宋忱略微痴神地伸手,不自觉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