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除去他们之后,我也会因为被反噬而不得善终。方远山的如意算盘打得好,算计了所有人,算计了我。我如今这副模样是我的报应,我活该!”
满头白发的杜文慧看上去格外苍老,这般早衰恐怕是要不久于世了。
“方远山,一夜夫妻百夜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不求你恩情似海,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被赶出了杜家已经准备离开睦州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杜文慧哀怨的望着方远山,“你让人把我丢进江中,想杀人灭口,你的心好狠!”
“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为了你背叛了整个杜家,为了你险些害死我的姐姐和小鹤鸣,为了你杀了我娘。而你呢?你让整个杜家的奴才都来糟蹋我,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吗?”
“我爱你那么多,你却只有利用,还一门心思的想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踩着杜家给你的荣耀,想要攀附大司马府的小姐,真是好本事啊!”
方远山还能说什么呢?
他想了想,“你这些都是口说无凭,你自己与府中奴才不轨,如今却要说是我的缘故?那天夜里我根本不可能去找你,又怎么可能给你下药,让你与这么多的奴才乱来?”
语罢,方远山回头望着面色铁青的杜城,“岳父大人,那天夜里的事情你也都调查过,我真的没有机会去跟文慧厮混。而且后院也没什么死胎,一切不过是文慧为了报复杜家而杜撰的故事,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楚羽冷笑,“方远山,说这话的时候得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免得人家听了看了都觉得是个笑话。”
方远山望着楚羽,“霍夫人,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对我?我行得正坐得端,绝对没有对不起杜家。你们说的那些事都跟我没关系,三言两语有证人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的证据,到了皇上跟前你们也是诬告。”
“当然,如果你想仗着大将军府的威势而杀了我,那我无话可说,大将军府为所欲为,自然是理直气壮的。我官位低微,人微言轻,还能怎样呢?”
梓桐冷然,“你敢说我家夫人是仗势欺人?”
楚羽笑了,“你想死,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一口棺材从天而降,重重落在院中,惊得众人四下逃窜,官军快速围了上来。
狐小步就站在棺材边上,双手叉腰的望着厅内众人,“方文秀到,方远山你还有什么话说?是不是要我拿这副小尸骸与你滴血验亲,你才会承认方文秀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骨血?”
众人急急出门。
在渊站在屋顶上,长袖轻拂便有黑布挡住了院子上空的阳光。
开棺是不许曝晒的,是以得拿黑布遮着,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仵作这行业必须做的验尸前提。
楚羽走到了棺材边上,“这里头是方文秀的白骨,王大人何大人,若是你们不相信大可让仵作前来验尸。方文秀是淹死的,可惜时日长久都不好复验了,但总归是有证据的。”
在王敬的允许之下,方文秀的棺材被打开,里头还放着一副小棺材,这小棺材里头是一具被惊心制作的死胎。鲜红而鲜活,看上去好像刚刚死了没多久。
“王文秀的尸身已经白骨化,可这胎儿却还新鲜如故,足以证明杜文慧所言不假。他们的确用这死胎来缔结孩子的怨灵,霍乱整个杜家,想要借此来杀死杜晓慧母子。”楚羽道。
王敬骇然,“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狐小步道,“我便是吃这碗饭的,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
闻言,王敬与何轩面面相觑。
“诸位放心,这煞已被除去,所以这胎儿不会再作乱。”狐小步忙道。
王敬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方远山,你还有什么可解释?要不要滴血验亲?”
方远山跌坐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你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把你老家的人请过来,让他们好好的说一说,你方远山是怎么从父母双亡的孤儿,受人恩惠之后,逐渐走上这人生辉煌巅峰的。”楚羽俯身蹲下,唇角微扬,笑得邪冷,“你已经活到头了,往日都是你杀人,但是这一次该死的是你。”
杜城身子一颤,也跟着晕倒在地。
杜家,算是彻底完了。
方远山被王敬和何轩带走,暂时关押在府衙大牢内,他毕竟是朝廷官员,不可随随便便斩杀。所以方远山还得回京,到时候上诉刑部,交给刑部衙门来定罪。
不过罪证确凿,方远山是死定了。
可他还是心存希冀,毕竟赵月茹还没苏醒,只要赵月茹苏醒过来,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在陈列的公文上,王敬和何轩都极为巧妙的避开了赵月茹的事情,避重就轻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做得很拿手。
是以要杀了方远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重新安葬了方文秀母子之后,楚羽不免轻叹一声,“聪明的人总是惹人欢喜,若是心术不正真是危害不浅呐!”
“方家老爹已经被送回了老乡,我们给了点银两,应该足够他后半生了。”在渊轻叹,“不过人的寿命太短,这痛苦不会太久。”
狐小步哼哼两声,“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术士,敢动用这样的法子拿死胎怨灵做文章,害得这杜家不得安宁。若是叫我遇见,我非得拆了这术士的招牌不可。”
“心术不正的人太多,你拆得过来吗?”楚羽望着急急忙忙跑来的墩子,眉心微微蹙起,别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果不然,墩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小羽,杜、杜家杜晓慧不行了……”
这话刚说完,楚羽撒丫子飞身而去。
梓桐急追。
经历了那么多,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楚羽到的时候,胡娟在门口抱着小鹤鸣抹眼泪,杜晓慧的房门紧闭着,里头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响。
胡娟泣不成声,小鹤鸣飞奔着跑到了楚羽的怀里,哭着喊着,“姨娘,我怕!姨娘抱抱,我好害怕!”
楚羽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低低的宽慰着,抚着孩子的脊背,“别怕,有姨娘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姨娘都会保护小鹤鸣的。鹤鸣,最乖。”
她一步一顿的走上台阶,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唯有在那阴暗的角落里,偶闻几声傻笑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