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呵呵笑道:“真是这样啊,太子这孩子倒是仁义。”成婆子道:“就是。当时太子闯进来的时候,二奶奶正被夫人训斥罚跪,太子很不高兴,直问二奶奶是不是有人因为她是乡下来的欺负她,口口声声要替二奶奶出气。夫人那会子真是尴尬极了。”
老太君哼了一声:“庄氏活该!见识浅陋偏偏眼高于顶瞧这个不上瞧那个不上,他爹当年也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可她的架子比那些郡主娘娘还摆得足!那猫尸吓着了张夫人母女固然是大大地不妥,可事情解释清楚了呵斥两句也就是了,犯得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颜氏那般难堪吗?”
成婆子羞赧道:“此事都怪奴婢,二奶奶一忙哪里记得这个,该奴婢提醒她的。可奴婢愣是将这事给忘了。”老太君摆了摆手:“二郎将那东西挂在那么高的地方,你们忽略了也正常,往后做事想周全些就是了。颜氏打算什么时候去半月桥看铺子啊。”成婆子道:“明日。”老太君道:“好,到时候你跟着去,若是有那欺负她年轻,不服她管的,你就出面帮着弹压。”成婆子低头称是。
“你二表嫂真是大方,皇后娘娘赏给她的东西她居然一点都不藏私,大方地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哎呀,她这么得皇后娘娘得欢心,太子又这么亲近她,这京城各高门的夫人小姐们不都得巴结着她,往后我
儿跟着她,这婚事也不用发愁了。”宝璐院里夏无病摩挲着那宫缎又摆弄一下宫花,眉开眼笑地开心极了。
康慧之做娇羞状:“娘,您怎么动不动说什么亲事不亲事的。”“害羞了,好好,娘不说了。”夏无病笑着亲手将东西收进内室。夏无病一走开,康慧之脸上的笑意马上切换为狰狞之色。听说宫里这回赏赐给颜秋霜的东西可是多得令人咋舌,颜秋霜不过拿出那么点东西,自家老娘就满意成那样。哼,一个乡下村妇,她也配用那些好东西!嫉恨之火在康慧之胸口熊熊燃烧。
她不能给小黑报仇,借着庄氏的手惩治一下颜秋霜也是好的,没想到颜氏跪下没多久太子就来了。康慧之一想到这个就怄得慌。她狠命捏着锦帕,牙齿咬得格格响:颜秋霜那贼婆娘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内心极度厌恶夏家人尤其是夏荣两口子,可又不得不仰仗于他们,康慧之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太悲哀了。
不过通过这件事可以明显看出庄氏极端地不满意颜氏,这一回又因为颜氏丢了那么大的脸,自己倒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不给颜氏找点不痛快,颜秋霜都觉得对不住自己对不住小黑。
“你确定这些话是从武平侯丁府的婆子嘴里说出来的?”京城西郊一处田庄的宅院里,一位二十五六岁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男子问一个小厮。那小厮重重点头:“
华嬷嬷的人直接从丁府一位婆子嘴里听到的。”青年男子一挥手:“好,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阴婆子,关于这事你怎么看?”青年男子问屋中垂手站在一旁的一个黑衣婆子。那婆子沉吟道:“禀王爷,依老婆子看来,夏二郎杀了猫不算还挂其尸体,这里头肯定大有玄机。那些猫一定是极大地惹怒了他,而且他可能是觉察到了那些猫的怪异之处才这么做的。”
那位被称作王爷的青年男子道:“怪异之处,那,那照你说来,岂不是你说的那个康姑娘做下的事?她通过操控黑猫来寻自家表哥表嫂的晦气了?”那姓阴的婆子道:“应该是这样没错,因为夏府只有她会这种手段。”那位王爷道:“可夏二郎夫妇才回府,不大可能得罪康姑娘这个表妹,她应该没道理会针对他夫妻呀。”
阴婆子道:“康姑娘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知书达理文雅娴熟,其实心地阴损,嫉妒心重,她心里不喜欢一个人太容易了。”那王爷道:“你倒是很了解她。”阴婆子道:“王爷不要忘记,老婆子在康慧之的院子扫了五年的地,偷偷观察了她五年。若不是觉得她不管是悟性还是心性都很适合学驯猫,我又怎么会教她自己的本事。”“好,你下去吧。”那王爷挥手遣走了阴婆子。
这位王爷正是先皇的第七子齐王殿下,阴婆子走后屋内只剩下齐王和另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那老者姓卞乃是齐王府的长史,卞长史忍不住兴奋地对齐王说道:“太子果然会去夏府探望夏二郎夫妇,他会去第一次那就会去第二次,只要他去夏府咱们就有机会下手。眼下夏无忌父子俨然成了大楚第一功臣,满朝文武无不争相巴结他家,甚至连福王爷这样辈分高的宗室都要主动宴请他父子。捧得高摔得重,若是太子死在了夏家,他父子的风光也就到头了,夏家父子是皇上倚重的左膀右臂,砍掉了他们就是扫清了王爷荣登龙椅的最大的障碍。”
齐王道:“话虽如此,可真的要在夏家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皇兄皇嫂对太子保护得太严密,那些跟随的人看着不起眼,内中却极有可能有父皇留给皇兄的暗卫。就算没有他们,单单是烟霞谷那个姓苏的老家伙就很叫人头疼。那老东西功夫高深莫测,又懂医识毒,随时跟着我那侄儿。还有夏家,夏二郎是个精明的,要想瞒过他也不容易。”
卞长史道:“不过再怎么样,定国公府毕竟不像宫里铁板一块,只要咱们精心谋划总能找到机会的。属下以为康姑娘这条线得抓紧,适当的时候恐怕得委屈王爷亲自出马。对付她这种一心攀附高门的女子,这是最省事也是最有效的途经。”
齐王摸着下巴笑了笑:“这也未尝不可。福王府宴请了夏家父子,本王也不能落后,
可是请动女眷害得王妃出面,我得和王妃商量商量,顺便也让王妃观察观察那位颜氏。”“这么安排不错,让王妃出面最好不过。”卞长史点头赞同道。
猫尸事件庄氏和小儿子生分了,自己又丢了大脸,然后晚上又被夏无忌狠狠责备了一通。夏无忌怪她小题大做,为人薄情寡恩,儿子儿媳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疼爱还来不及她却这般刻薄不给人留情面。夏无忌最后这样说道:“老子这里尽量抽空带着二郎一道应酬,对他多加指点以望弥补多年父子分离造成的生疏。眼看着儿子跟咱们越来越近,可你这一下就将儿子又推远了。你这妇人没有长辈的慈爱之心,往后少去琳琅院指手画脚。”
庄氏涨红了脸,委屈道:“国公爷怎么这么说,二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多年我比你更思念儿子。可今日的事不能怪我,那颜氏就是行事不周,我也是担心张夫人将此事宣扬出去坏了儿子的名头。那颜氏举止粗鲁见识浅陋不说还呆板木讷,我若是不从严教导,往后带出去不得成为京里各高门大户的笑柄。”
夏无忌嗤笑道:“二郎媳妇举止哪里粗鲁了,我瞧着就不错。至于见识浅陋,亏得你说得出口,人家,你……算了,懒得跟你说。反正我告诉你,不想哪一日被皇后娘娘叫去训斥你就别苛待二郎媳妇。”说完转身就走。
“国公爷你去哪
儿,厨房里我让她们专门给你备下了莲子百合糖水。”庄氏在身后大叫,可夏无忌充耳不闻大步走了。庄氏一努嘴,示意贴身丫头香芸跟上去看看。稍后香芸回来,庄氏问道:“看到国公爷往那边去了?”香芸伸手指了指左边方向。庄氏气得摔了一个茶盅:“又去了裴氏贱人那儿,这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国公爷都连着歇在她房里三四天了!”
香芸战战兢兢地道:“夫人别生气,说不定国公爷是去看老太君了呢?萱瑞堂也在那边不是?”庄氏一拍桌子:“这大晚上的他怎么会去萱瑞堂,当我是傻子吗?”香芸讷讷地低下了头。万婆子大着胆子上前劝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依奴婢说,您今日对二奶奶所做有些过了。二奶奶再怎么样也是二爷的媳妇,您自己的亲儿媳。您这般不给她脸您让二爷怎么想。”庄氏厉声道:“难不成你也认为颜氏错了我这个婆婆不该教导她。”
万婆子道:“您是婆婆,你当然有资格教导自己的儿媳妇了。可您不能背着人教训她吗?当时那么多人,您这么不留情面地,让府里的下人往后怎么看待二奶奶。您看裴姨娘,即便被三爷三奶奶气得狠了,人家母子也没见红脸。”
庄氏哼了一声,轻蔑地道:“我是什么人,堂堂一品国公夫人,裴氏贱人不过一个下贱的妾,以色侍人的玩意儿,我犯得
上跟她比。我的两个儿子哪一个不比她那儿子有出息!”万婆子暗自叹了口气,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庄氏在丈夫那里怄了气,想来想去觉得都怪颜秋霜。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蠢呢,明明自己都朝她使眼色,她还跪在那里。太子既然是特地来瞧她的,身为主人不是得立马起身迎接客人吗?可她倒好,居然跪在地上发呆,乡下来的蠢婆娘就是没见识就是不知变通,她若是及时起身哪有后面的事。
难不成颜氏是故意地,目的就是要叫太子瞧见自己罚她的跪?这女人真有这么阴险狡猾吗?难说,若真如此,那这个颜氏就太可恶了!庄氏气得又摔了一个茶盅。香芸和万婆子这回眼观鼻鼻观心,动都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