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明明疼得满头冷汗,偏还有心思顾着这个顾着那个。苏掌柜叹了口气,只好无奈地提着两个菜篮子大步走了。颜秋霜则咬牙慢慢往安和堂一步一步挪去。那边苏老头听苏掌柜说了颜秋霜遇险受伤一事,赶紧奔出来寻她,他一个花甲老人又是郎中,扶着颜秋霜走倒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什么闲话。
苏老头直接将严秋霜扶到安和堂内院,准备马上给她清洗包扎上药。苏昂见她手脚到处是血的可怕模样,又是害怕又是担心难过,眼泪汪汪地一直在颜秋霜身边问她疼不疼,颜秋霜很是感动,又怕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吓着孩子,执意让苏掌柜将苏昂带走别看。
苏老头小心地给颜秋霜检查清洗着伤口,发现大大小小的一共四处,但都不深,倒也算幸运。苏老头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颜姑娘你说说当时的情形,那伙人为什么会找上你呢?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伙人找上自己绝对不是劫色那么简单,自己进城不久,除了那抢苏昂钱的混混外没有与谁发生过冲突。若是那混混不忿上回自己帮了苏昂来找自己的麻烦,应该不会拖到这时候,最大的可能就是生意上的竞争了。
颜秋霜沉吟了一下道:“可能是我们抢了其他干果铺的生意,某些掌柜的请人报复。”苏老头皱眉道:“极有可能,往后你们姐弟三人可
要注意了。”
颜秋霜点了点头:“多谢苏郎中提醒。不过那些人虽然蒙着面,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我却比较熟悉,似乎就是那日抢劫苏昂钱的混混。我回去让我家二郎去蔡捕头那里报案,有了这个线索顺藤摸瓜,不信揪不出幕后真凶。”
苏掌柜脸色一变:“啊,居然是那个家伙。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看你为了帮助我家昂儿遭到了坏人的报复,老头子心头不安哪。”颜秋霜赶紧道:“苏郎中多想了,那混混又不是领头的,今日那伙人来寻我的麻烦很明显不是为了那么一件小事,我都说了是生意上的纠葛报复,您不用自责。”
耽搁了这么久没回家,颜秋霜怕颜秋果他们着急,一弄好就急着回去。苏老头拗不过她只好让苏掌柜提着菜篮子送她回去。颜秋雁得知此事差点没吓晕过去,颜秋果则立刻冲去找蔡捕头报案。
蔡捕头立刻亲自上门来了解情况,颜秋霜将自己的遭遇以及那小混混的长相身形说了一下。蔡捕头一拍桌子:“反了他们了,这段日子咱们这般严厉打击,想不到还有人大白天地敢在居然县城为非作歹。颜姑娘放心,我一定尽快将那伙人抓捕归案,还你一个公道!”
有了线索,蔡捕头很快找到那小混混,一番拷打那小子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混混头子和那干果铺子掌柜一个也没逃掉,三天时间这案子结了。经过这
回事县城里各大铺子的掌柜再也不敢小瞧了颜家姐弟,颜家姐弟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三天后颜秋霜来安和堂换药,苏郎中照旧将她带进后院,苏掌柜主动搬来椅子给她坐。颜秋霜笑着道谢。两个人经过这事之后,之前的敌意消了不少,说话基本能心平气和了。
换好药之后苏昂非要拉着她玩一会。颜秋霜没办法只好留下与他说话。苏昂道:“颜姑姑,我想听故事,你给我讲一个吧。”在院子晒药草的苏掌柜呵斥道:“昂儿你好不晓事,你颜姑姑受伤身子虚,你别缠着她。”颜秋霜笑了笑:“没事,不过说一下话累不着。”苏昂等不及了,催促道:“颜姑姑快说。”
颜秋霜看到院中晒着的金针菇不由心里一动,笑道:“故事颜姑姑都忘了,不如我说几个笑话给你听吧。”苏昂眼睛大亮,拍着小手道:“好好,颜姑姑我最爱听笑话了。”颜秋霜道:“有一回馒头和面条打架,面条打输了。”
苏掌柜嗤笑道:“馒头面条又不是人怎么能打架,颜姑娘尽瞎说。”苏昂嘟嘴道:“爹爹别打岔,听颜姑姑说。颜姑姑别理他,往下说。”
颜秋霜笑了笑,接着说道:“面条打输了就想打回来。然后它在路上碰到包子对包子说‘别以为你小子换了件衣裳我就不认得你了’,说完把包子打了一顿。包子被打不服气一心想报复,它在路上碰到
金针菇对金针菇说‘别以为你小子戴顶帽子我就不认得你了’,说完把金针菇打了一顿。金针菇被打不服气想打回来,它在路上碰到肉丸子对肉丸子说‘好小子,你以为你脱了衣裳光着身子我就不认得你了’,说完把肉丸子打了一顿。”
原本不屑的苏掌柜听完忍不住呵呵直乐,问道。“你,颜姑娘你这笑话是打哪儿听来的,怪有趣儿的。”颜秋霜道:“我自己瞎编的,好笑吧。”苏昂不高兴地道:“不好笑人家都没听懂。”
苏掌柜道:“这个很好懂的,昂儿听爹爹给你解释。”那些食物苏昂都见过,解释起来很容易,他明白了之后咯咯笑个不停,非要颜秋霜再讲个类似的。
颜秋霜没法只好讲道:“一只老虎被蛇咬了,它追啊追非要把蛇踩死不可,蛇给追得没法钻进了水中。老虎在岸上等,然后一只乌龟从水里爬上岸。老虎奔过去一爪子按住乌龟说道:‘好小子,你以为你穿上个褂子我就不认得你了。’”这回不用解释苏昂就听懂了,笑得直打跌。
两个笑话讲完颜秋霜才反应过来似乎有点暴力,她赶紧道:“苏昂,这个只是笑话,颜姑姑为了逗你笑瞎编的,小孩子可不能随便跟人打架哦。”苏昂点了点头:“明白,祖父和爹爹平日里也这么教导昂儿。”这个女人真是好笑,自己动不动挥拳打人却装模作样地跟昂儿说不要
随便打架。若是以前苏掌柜肯定出言讽刺,但这回却忍住了。
“好了,颜姑姑要回去了。”“不嘛,颜姑姑再讲几个笑话。”苏昂拉住颜秋霜的衣袖不让她走。颜秋霜笑道:“下回吧,颜姑姑家里头还有事呢。”苏掌柜板着脸道:“昂儿,别缠着你颜姑姑。”
颜秋霜回到自家铺子,却见门口为了一堆人。走过去一看,居然是薛大郎母子带着林儿青儿兄妹在那里闹。“颜秋雁,你个臭婆娘。丢下男人和一双儿女跑进县城来,知道的说你是帮着娘家兄弟做买卖,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跟着野男人跑了!”薛老娘正指着坐在柜台后的颜秋雁破口大骂。
真是岂有此理,当初明明是这老贼婆要休了姐姐,这会子竟然红口白牙地倒打一耙!围观的群众不明真相,对着颜秋雁指指点点。颜秋雁一心想跟儿女团聚,生恐得罪了薛家母子,他们一怒之下可能真的会休了自己,争辩的话都不敢说。颜秋果则不屑于多说,只是冷笑着道:“你们薛家不是说要休了我姐姐吗?既然休了那咱们两家毫无瓜葛,你们还来这么闹什么?”
颜秋果虎着脸,连两个外孙都不让进,薛家母子不敢进去闹。一味地大骂又不顶事。正焦躁间,薛母看到颜秋霜,想着那日母女两个吃了她的亏,自己当着城里街坊邻居的面将她嫁不出去没人要这一事宣扬出来,不是出了一
口恶气了吗?
想到这里她猛然指着颜秋霜,大着嗓门将严秋霜不断遭人退亲落到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全捅了出来。一时间围观人众议论纷纷,颜秋果攥了根顶门闩要冲出去一棒子打死薛老娘,被颜秋霜拉住了。颜秋雁劝她进内院去躲一躲,颜秋霜却摇头拒绝。心道:姐又不想嫁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可是颜秋雁硬是将她推了进去。
颜秋霜的消极反应使得薛老娘越发嚣张,唾沫四溅地越说越来劲。毕竟隔得不远,颜家铺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平和堂自然也惊动了。苏掌柜也来瞧个究竟,却正碰上薛老娘在宣扬颜秋霜的黑历史。
毕竟和颜秋霜打了那么久的交到,这回听这些和当初在颜家湾听心态截然不同,尤其薛老娘又是带着满满的恶意,他是越听心里越不舒服,只恨不能冲过去捂住薛老娘的嘴。他越听越恼,心头忍不住抱怨:颜秋霜这婆娘不是历来凶悍吗?怎么这会子被人都挑衅到门上了她却窝囊起来了。
“我叫你个老虔婆满嘴拉蛆,老娘撕烂你的嘴!”正唾沫四溅的薛老娘忽然被人揪住了头发往后扯,她没防备,对方又下了大力气,直接将她拽倒在地上,然后啪啪啪就是几耳光扇过来。薛老娘被打晕了,好不容易才看清是孟氏。她想翻身坐起,却被孟氏死死压住,又是踢又是掐。一时间两个婆子扭做
了一堆。
薛大郎完全懵了,林儿青儿吓得哇哇直哭。“大郎你……是死人啊,你娘……要,要被打死了你……也不知道帮……忙……”薛老娘完全处于下风,尖声喊着自己儿子。
“薛大郎,你若是敢帮你娘打我娘,老子敲断你的腿!”薛大郎刚一跨出脚步,就听到对面颜秋果阴冷的声音。颜秋果紧紧捏着根顶门闩,正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