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g只是随意调出了几个已经被强制删除的网页,上面的举报信已是字字血泪,更不用说还有许多不敢出头的人了。
希曼问:“董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目前没有,静观其变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结合上次施敬捅的大娄子,直接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命也没了,所以我觉得他们撒手不管的可能性很大。”
漱竹皱眉:“还有一种可能,明洋的公司联通着董添的产业,叶都烂成这样,根能好到哪儿去?明洋这颗棋眼看着保不住了,因此能让他发挥点余热最好,比如,一个负载的替罪羊?”
众人沉默,显然是明白了漱竹话中暗藏的含义。
景天裁抬眼:“我们先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按照第一个案子的思路,我们现在应该做得是去全方位探查明洋的办公室,再把他的父母邀请到警局来详细聊聊。”
莫知义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盯着屏幕上的那一封封检举信:“齐队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已经对所有墙壁做了透视检查,一切正常。明洋是个戒心很重的人,所以他给自己的办公室也安装了二十四小时的红外监控,而且是四十八个小时覆盖删除一回,警局的IT人员正在全力破解和恢复那个记录,所以Ling。”
被点到名字的红发女子立马点头站直:“收到,等下我就去帮他们解决。”
莫知义点头:“还有他的电脑同样也是这样,一体机和笔电都是四十八小时自动清除所有的浏览记录,目前在线上掌握的信息寥寥无几。”
他起身,精准地点了点屏幕左上角那张截图上面的“妹妹”两个字:“还有六年前他妹妹明珍珠的失踪也很让人在意,虽然查案最忌讳依照惯性行事,可现在的我们似乎依赖惯性是最优解。”
“明洋的爸妈二十分钟之后到警局,知义,你要跟我一起吗?”
漱竹强行克制着嗓音和脸色的波动,似不经意般扫过莫知义的脸。
只是莫知义连头都没有扭,依旧专注在屏幕前:“一起,希曼和天裁继续做背调,知莱负责董添,杨希关注海娜。”
在听到“董添”二字时莫知莱就跟尾巴着火一样蹭得一下直起身:“我不——”
莫知义像是能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样,提前转过头来:“他对你很感兴趣。”
“漱竹跟我来,其他人开工吧。”莫知义丢下这句话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莫知莱砰得一声砸在桌面上:“可恶!”
希曼和Ling的眼中不期然地升起笑意,她俩假装咳嗽实则咬耳朵。
“哎,你说我那远方弟弟是不是故意的。”
“一定是!知义每次恶作剧使坏后都会刻意看对方一眼,哦,幼稚的Alpha挑衅。”
“说什么呢!”
“噢噢对,重来一遍,哦,幼稚的Alpha男挑衅。”
“这还差不多。”—
“我听警员们说上次明家夫妇来的时候,情绪还算克制,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腥风血雨之下难保他们的情绪不会崩溃,真的不需要警员们在门外守着吗?”
漱竹跟在莫知义身后半步的位置,担心地问道。
“明家两位老人都是高知,一般来说kochi们在这种时候会有两种表现,其一是愤怒,极致的愤怒,他们会不断否定自己孩子的罪行,并且对我们施加极大的压力,展现他们的孩子有多优秀质问我们为什么这么无能还没澄清一切;其二就是感到羞耻,在近乎灭顶的羞耻感下,他们会将我们看作考官,用尽一切办法小心翼翼地讨好配合我们,他们并不在意结果了,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些。”
漱竹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羞耻”和“愤怒”,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案情中,不要再想东想西。
就在这时,莫知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转身面对着漱竹。
“漱竹,我很抱歉。”
漱竹一愣,这是在那次他撞破了莫家兄弟争吵后莫知义第一次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他想洒脱地说一句“哎,不就这么件小事嘛,我压根没在意”亦或者是开玩笑地捶他一下调侃一句“莫会长,你工作不认真噢”。
可这些话在他唇边打了几个转,却还是说不出口。
“我一直没能明确地给你一个回复。之前我认为不回复是一种表明拒绝的方式,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一旦我把薄薄的窗户纸戳破后我会失去一个得力的伙伴和朋友。”
他好看的眉眼晕染开一层释然的笑意。
“可我最近才明白,不回复同样会被理解为一种默认,甚至是一种暧昧。而且你很专业,也很出色,并不会因为感情上的纠缠就打破了自己原有的生活。”
“所以对不起,一为我模糊的态度,二为我对你的低估。”
漱竹觉得自己的眼眶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酸胀无比,他说不清楚那句“我为你的低估”对他的冲击力度到底有多大。
他想:这才是莫知义呀,这才是他一直喜欢且追随着的莫知义呀。
当初漱家人在得知了漱恒和金龟婿莫正荣出现感情危机后,为了稳住这桩百利无一害的婚事和高高在上的金鸡,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无一例外全都被打了回来,只是他留在了莫家。
他在两岁以前也不姓漱,他爸爸跟漱家是一个村里的,转折绕了八百里的亲,在得知漱恒一人得道嫁入高门后,村里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改了姓,为得就是能捞点汤喝。
事实证明,这一举动也没错,当初漱家人病急乱投医,胡乱想出的方法中还有一个就是把目标放在漱恒和莫明荣的独生子身上。
那个孩子打小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潜能,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莫家下一辈的继承人,要是送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过去,从小青梅竹马培养着感情,那这关系不就又稳固住了吗?
漱竹还记得那时候漱家人征用了村里平日开集会的空地,烈日当空之下,全是汗流浃背的孩子和父母,而漱家人坐在据说二十万一把的遮阳伞下挑剔地评判着每一个孩子带来的表演。
时隔这么久了,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选上时的心情,茫然害怕大于开心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