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把屋子收拾出来?”
那名侍从也傻眼了:“老爷没说今日要用到议事堂……”
段明烛见状,不由好奇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只见这间议事堂很大,正中间放着一张两杖长的黄花梨桌案,两侧各四五张座席,地上铺着厚厚的氍毹,周围摆放着暖炉,袅袅香烟从炉中升腾起,将严寒隔绝在屋外。
最惹人注目的是,屋子里竟然有好多猫,大概有十多只,各种花色,令人眼花缭乱。瞧见有人来了,那群猫也不认生,有的坐在氍毹上摇着尾巴,有的扒在柱子上探出脑袋,十分可爱。
杨榭满脸歉意,冲段明烛拱了拱手:“冬日天冷,府里这些猫就爱跑到屋子里取暖。陛下稍待,臣这就吩咐人把屋子收拾收拾。”
“慢着。”段明烛看见那些猫,眼前一亮,踏入屋内,弯腰抱起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举了起来,仔细打量,随后望向沈扶。
“先生,快过来瞧,是不是很可爱?”
沈扶倒是没想到,杨榭这个三品都指挥使司总督,到底也是个武职,却不曾想到他私底下竟然是个爱养猫的人。
皇宫里没有猫,段明烛乍看到这么多猫,一时新鲜了起来,十分手欠地抱抱这只,摸摸那只的。杨榭见状,上前一步,谨慎地道:“陛下当心些,狸奴怕生,切莫让它们伤到龙体。”
段明烛展颜一笑,一边挠着那只白猫一边道:“朕还能怕一只猫不成。更何况,它们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伤人呢?”
杨榭仍是担忧:“不妨……陛下移步去前厅议事?”
“不必了,就在这间屋子吧。朕瞧着这些猫也并不怕朕。”说着,段明烛已经坐在了桌案一侧的座席上,立刻有一只猫跳上了他的膝盖,被他好一阵揉。
“先生,”段明烛回头看着沈扶,眨了眨眼睛,“坐朕旁边。”
沈扶闻言,落座一旁,段明烛抱着猫,往他那边挪了挪。杨榭便落在对面。
屋子里烧着地龙,席地而坐恰是十分暖和。杨府的侍从上了茶,袅袅热气升腾,茶香四溢。
“蔽府简陋,不知陛下昨夜歇息得可还好?”杨榭问道。
段明烛不假思索道:“出征在外,没这么多讲究。杨大人的府邸可比军营舒适多了。”
杨榭这才放心了下来,于是话锋一转,直奔主题:“日前,宁州城落入敌军之手,北境上下惶恐不已。幸得陛下亲征北境,从完颜和澈手里夺回宁州,让下官等也松了一口气。”
段明烛:“虽然使计生擒完颜和澈,北凉军却仍在。更何况,想必不日北凉王室就会派下新的领兵之人。朕这次亲征,就是为了一举打败敌军,让他们永不再犯。”
杨榭:“如今,完颜和澈虽在我军手中,可北凉大军仍在。经此一役,只怕他们会更加小心。根据斥候来报,北凉军一部分兵力退到了郾行关,但是不足千人,余下兵力如今尚不知身在何处。”
段明烛把玩着手里那只猫,陷入沉思。
恰在此时,沈扶开了口:“北凉军最擅长的不是打正面战,而是以强欺弱,避实击虚,用尽下作手段。数月前派人伪装成流民,潜入城中,里应外合,方能拿下宁州;如今陛下率军前来,他们自知不敌,便刻意避开与我军正面冲突。”
听到这里,段明烛没想到沈扶一介文官,谈论起兵法谋略之事,竟然也能侃侃而谈。他不由微微侧眸看了看他,恰见沈扶跪坐席上,黄花梨长案挡住了他一半身形,脊梁笔直,两手严严实实地藏在广袖白袍中。
看到这里,段明烛想起昨夜趁沈扶睡着,他曾经悄悄摸了一下他的脉,方才知晓沈扶这几年来不好好养身子,气血有所亏虚。这样的体质,到了冬日最是怕冷。想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将手藏在袖中。再加上方才一路从寝卧走到议事堂,在室外待了不少时间。冬天的北境冷得滴水成冰,段明烛身为武将自然不怕冷,却不能代表沈扶这个文官也耐寒。
段明烛收回视线,思索片刻,将手里的猫放到一旁,说道:“先生说的不错。从前朕驻守北境之时,北凉军最擅长的便是打游击战。正面不是敌手,便时不时动这些心思。”
说罢,段明烛借着桌案的遮挡,摸向沈扶的衣袖中,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果然探得那手冰凉冰凉的。
“如此一来,想要一举歼灭敌军,便有些困难了。”段明烛说着,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暖着。
沈扶默默看了他一眼,想抽回手,然而段明烛的力气却很大,不容他挣脱。
恰在此时,杨榭开口道:“为今之计,若是能够打探到北凉军大军驻扎地,再拿到他们的阵型图和布防图,一切便容易多了。”
桌子下面,沈扶只觉段明烛手心温热,倒是十分舒适。可毕竟还有他人在场,沈扶挣脱不开,于是用另一只手去掰段明烛的手指,却不想段明烛将他两只手一同握在掌心里暖着。
“话虽如此,但是想拿到这些,也不是容易之事。”段明烛娓娓道来,愈握紧了掌心里的两只冰凉的手。
“完颜和澈不是在陛下手中么?”沈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力挣了一下,然而段明烛的手却纹丝不动。“若是能审出些什么,想必对我军而言,会有大用处。”
“不错。”段明烛挑了挑眉,感受到沈扶挣扎得厉害,实在不配合,想给他暖暖手都很难。于是,他索性把他的手拿过来,借着桌案和衣袍的遮挡给他暖手。然而他犹嫌不够,竟然不动声色地扯松了衣带,握着他的手,放进了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