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了抖腿,小东西掉下去,又锲而不舍爬上来。
刃把它抖掉并迅速退开,崽子跟遥控玩具一样摇着短尾巴跑过来,因为腿短,它得跑三四步才追得上刃的一步,急的两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刃没有同情弱小之心,接着抬腿走去。
绿油油的草地一望无际,一觉睡到了黄昏,天边烧起金黄色云浪,像是一块刚烙好的大饼。好几天没有正常进食,肚子很空,急需要吃东西。
崽子刚破壳也饿坏了,吃完了蛋壳也没有任何饱腹感,就追着第一眼看到的长发男人跑。
心中有种预感,只要抱住这个人类的大腿,它就不会挨饿。
饥饿感对于一只刚孵化出来的小崽子而言太可怕了,饿得它前胸贴后背,几乎要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又怎么放过?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往回看去,崽子手脚并用跑过来,不小心绊到了石头滚了一路,跟除草机似的,所经之地都空了一大块草坪,速度之快如石头滚坡,直直撞到了刃的脚才停下。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龙崽子才迟缓咀嚼嘴里的草根,脸色凝固住,把嘴里的杂草吐出来。
呸,难吃!
“……模样挺小,还很挑食。”
头部太大,导致头重脚轻,崽子哼哧哼哧爬起来,发现男人再次远去,它急了,赶紧再追上去。
虽然刃才来不久,也知道这个地方美丽静谧,过分平和得让经常打打杀杀的刃十分不适应,从里到外都排斥这种没有战乱的平静。
然而就在他无聊又有点拿不准吃什么的时候,有麻烦找上门了……不,应该是幸运。
一群蒙面人围住了刃,抛着手里武器感叹着:“老大,还以为今天一无所获了,没想快晚上了还有傻子敢一个人走这条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抢完就去喝花酒!”
“可,可是他有点奇怪,哪有人被围住都不害怕的啊?而且出门又不带武器,会不会是有神之眼的高手?”
“有神之眼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人多啊怕什么!”
劫匪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长发男人目露不屑:“蝼蚁,不想死就让开。”
他脚边的崽子好似也察觉到了危险,整只兽都立正站好,思考着躲哪里比较好,就见一句话惹恼众人的长发男人身形未动,偏就劫匪头目的武器打不到他。
头目顿时气急败坏:“本来还想饶过一条小命的,这么不知好歹……给老子围住他!往死里打!”
七八个人哗啦啦涌上来,各个方位堵死了退路,头目这才找准机会一刀砍下来。
中了,又没完全中。
被砍到胸口的男人冷漠的面容不改,不说惨叫,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笔直站着,黑沉沉的目光压得众人头皮发麻。
胆小的家伙已经腿软了,“这这这还是人吗?我就说他不对劲吧,怎么有人在野外随意游荡呢!”
“有血有肉的,怎么可能不是人!”头目不信邪,再次劈砍下去,长发男人这次接住了刀刃,将之死死抓在手中,用力一拧,粗制滥造的武器歪曲得不成样子。
这还只是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就算是天生神力,被一刀砍中要害,怎么可能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啊啊啊!”
承受能力弱的家伙已经崩溃了,常干坏事的就是容易心虚吓破胆,如果是鬼还好说,偏就遇到这种不人不鬼的,好像还杀不死。
“叫什么——”头目心想什么妖魔鬼怪,在刀口舔血的暴徒面前不还是个战利品,话没说完,迎面就被揍了一拳,仿若有千钧之重,给他打出好几米远。
刃还想继续动手,而手臂一直在颤抖,已经身心疲惫到快要控制不住情绪起伏。他深呼吸着,挑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也不管耳边凌乱的脚步声远去。
魔阴身一直在影响着他,从身体到思维,无法自主行动,也无法正常思考,每次一疯起来就想大开杀戒,每次一动手都惶恐得六神无主。
没有卡芙卡的言灵,他究竟还能够做什么?
死亡……
这居然是对他最大的解脱。
“唧!”
指尖传来痒意,原来是刚破壳的小家伙揪着他的衣袖啃咬手指,从掌心滴落的血反而成为它的“母乳”。
刃看到它吃急了眼的样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连你都要戏弄我。”
他抬起手,跟着手指吊起来的崽子扑棱着四条短肢,像一条刚上钩的鱼,才有两斤重。
好小一只。
乳牙不够硬,叼不住长发男人的手指,它啪叽一声掉落在硬土地上,摔疼得眼神都澄澈了,然后……哭!
刃还没见过这么肆意妄为的家伙,不怕他的满身萦绕的杀气,傻乎乎跟着他找死,没有食物就喝他的血,喝不到就哭。
哭声太吵,刃忍无可忍把它扔远了,崽子也有钢铁一般的毅力,坚持着跑过来,非要在他面前哭。
刃捡起了地上遗留的破刀,直指着崽子胖到看不见的脖子,“再哭我就杀了你!”
幼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正得不到吃的,哭就对了。
“停下!”刃又是一声不耐烦的吼声,崽子给吓到了,表情懵了一瞬,随之哭得更加卖力。
刃不再管它,直接走人。
他转身走了几步,听到身后吱呀吱呀的牙酸声,回头一看,饿狠了的幼崽抓起地上被拧成麻花的刀刃吃得开心。
刃:“……”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内心疑惑,表面仍淡定自如的刃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继续走着,下坡时就有点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很有弹性的一直往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