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飒生在南方的一座大山里。
千亩梯田茶园秀出连片绿色,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背上小竹篓,她用短粗短粗的小手攥紧篓上的绳子,踩着脚下红土,飞快地往前追着一只小鸟。
它的翅膀那么小,却能飞得那么高,万里晴空任遨游。
“好高!好高!再飞高点!”那时的小姑娘整天都在傻乐,见到小鸟飞远,自己也盼望着飞出这座山。
可即使来到了最为繁华的都市,也无非是从一座囚笼被扔到另一座监牢。唯独在践行信念的时候,她心中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爱意汹涌而来,可是婚姻需要维护。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和学长的感情,却常常反思自己和学长的婚姻。
丈夫近来频频沉默,莫名其妙地怪异,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倾诉的困难。
就像半年前那次,他喝醉了酒,边哭边来扭她的脖子,求自己不要走。她本以为是男人暴露本性恶意家暴,结果第二天对方就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地道歉,哭得自己心都快化了。
他一定……很累吧。
忙于公务交际,背负家族重担,还要照顾不成熟的她。自己不习惯酒会联谊,学长就尽可能地不让她参与,放纵自己随心所欲。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丈夫的付出,对他百般索取,却很少为他做些什么。
她是不是,应该多关心蔺观川一些?
“看起来,你很喜欢这张照片。”一道清亮的问候打断了许飒所有的思绪。
她猛地回神,才现自己正站在个义卖小摊前,已经注视了其中一张明信片太久,了起码几十秒的愣。
怀念的目光在那张茶园图上再扫了下,她直起身,很诚恳地问:“这张明信片真的很好看,我可以买下它吗?”
摊主闻言大笑,身着花衬衫的成熟女性明艳张扬,美得夺目绚丽,“当然可以,你的眼光很好。”
食指在照片上点了点,她介绍说:“这些明信片上的图都是我拍的。作为开张的第一个客人,我要送你份礼物。”
她歪着头,忽地一拍手,兴高采烈道:“我给你拍张照吧!可以吗?”
“白送我,不要钱的吗?”许飒被她的热情传染,也跟着勾起了嘴角,一扫而尽在蔺观川身边展现出的沉静。
“你喜欢我的作品,有缘人,当免费。”摊主火拿起拍立得:“美女看镜头,笑一个!”
“现在?”她惊讶地问:“不需要找个背景?而且我今天没化妆,也没有任何饰品。”
“找什么背景,生活就是最好的底色。”摊主摇了摇头。
“姑娘们的魅力不只在于浓妆艳饰,更在于她们自己的内在!就像你。”
“我们才见面多久,你就知道我的内在?”许飒弯着眉眼,叉腰而笑。
“我就是知道。”她挑眉,“你的气质,你的眼神,你的手……你的一切都很美。”
“得了吧,我的手可不好看。”许飒低了眼睑,默默地把手背在了身后。
比起丈夫那双总被人称调侃“适合弹钢琴”的手,她的手干惯了农活,短粗毛糙,还肉肉的,攥起来简直像个小球。
夫妻两人的手,就像是一道警示,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巨大沟壑,云泥之别。 “怎么会。”摊主的眉毛扭成一团,很不赞同地反对:“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你自己有多漂亮,来吧宝贝儿!”
她后撤两步,低下身,“来,摆个pose?”
许飒僵硬地比了个耶。
她从小很少拍照,上一次还是在拍婚纱照的时候,有蔺观川带着摆姿势,全程都不需要她动脑子,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相机后面的摊主眨了眨眼睛,留心到有几个人在她举起相机时往后撤了撤,但只当是路人担心被拍到,也没再多关心。
“你手上戴了戒指,是你的伴侣送给你的吗?”她主动找了话题。
“不。”提及亲近的人,许飒缓和了紧张,两手放在身前,摩挲着戒指道:“是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