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听说他们要把板车买回来,脸上罕见的露了些许吃惊的表情,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们村里,不管是板车还是马车,总共也没几个人家有。
走到半路上,二郎还觉得自个儿的腿脚是飘的。
他们的日子,怎么比林老爹在的时候,过得还要好上几分。
二郎深深的陷入了怀疑,娘四个却都兴奋不已,林春燕和林桃红总过去瞧板车,早就知道了里面的门道。
他们选了常去的这家,老汉是个实在人,就是总来看,他也没有赶过人。
见他们来了,笑眯眯的招手,打趣说,“这次来的人不少,难不成是攒够钱了?”
他原本只是想逗逗林春燕,谁知这女娘竟真的点了点头。
“攒够钱了,大爷您就给我装一个我先前看好的那种样式,回头我要放上炉子。”
老汉吃惊不已,“小娘子莫要开玩笑,你看好的那板车,可要五贯钱呢!”
林春燕笑着点头,“自是拿了那么多,大爷您尽管装。”
老汉便不再废话,停了手下的活,去给林春燕装板车,还和林桃红搭话,“你这大姐是个能干的,光靠摆那摊子,就赚了这么些。”
林桃红得意洋洋,她也不知道那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但反正凑够了就是。
林春燕却在一旁说,“那摆摊哪能挣那么多,就算卖的再好,也不过挣一两个铜板,还借了钱呢。”
老汉点点头,他在镇上多年,又有一个做买卖的亲家,知道做生意能赚钱,但也没这么离谱。
张大娘支着耳朵听,却不见林春燕再继续往下说,也不好在这里问,只好忍下不提。
装车的老汉立刻就误会了,以为这是张大娘给的钱,便不再多问。
板车装起来很快,只是上面的炉子需要一段时间,这还是从板车旁边的铁铺子里拿的。
这两家也是合作了几十年,只要是在镇上摆摊的,像方娘子那种打烧饼的,宋娘子卖鱼肉羹的板车,都是从这老汉这里买。
林春燕一点也不觉得等着漫长,还让老汉在车上面装了两个水桶。
一个水桶是做饭的时候用的,另一个水桶则是洗碗用的,直接装在车上,到时候打了水往里提就是。
老汉指了前面空出来的位置,“以后要是有了牲畜,把这车架在上面,你只需过来,我给你调整一下。”
有牲畜拉着,自然能省不少力气,可那牲畜又岂是随随便便买的。
“托您老的福,要真有那一天,定是过来找您安上。”
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板车上的一应东西才置办好,林桃红和张大娘早就等得不耐烦,坐在凳子上打起的瞌睡。
见好了,两个人才起身,过来摸了好久。
“这可是五贯钱呢!”张大娘恨不得搂上去亲两口,“可得精心着用。”
老汉收了钱也喜滋滋,“放心吧,这车用上几十年也不会坏,我老李可是做了几十年的车,坏了尽管找我。”
林春燕抽空去找了做桌椅板凳的,问了价格之后,咋舌了半天。
竟然也这么贵。
原以为只是费些木头,再给个工钱就行,他们村里的木头多着呢,这不值当什么。
张大娘也在那里震惊,拉着林春燕的手出来,“我看还是算了,回头让你三叔给做些桌椅板凳。”
林三叔以前是学过木工活的,跟在人家后面当学徒好几年,时常帮了村里人做木工活。
“那回头问问,看三叔乐意不乐意,咱们也照样给工钱。”
林春燕又拉着王英娘去了杂货铺子,把那做酱的东西买全了。
总说要做酱,可偏偏每次都没做成。
几个人推着板车回了家,原还想着遮掩一二,后来觉得,这板车就是遮掩也遮掩不住。
“若是别人问起来,只说这钱是找人借的。”
张大娘一想到林春燕在卖车老汉那里说的话,就把这事当了真,惊得直接瞪过来,“你给我说实话,可是真的借了钱?”
林春燕从宋娘子那里得到的碎银子并没有往外说,这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借的谁的?”张大娘觉得心都在滴血,早知道就再等一等,不急着买那板车了。
“就是找那卖鱼肉羹的宋娘子借的。”
林桃红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怪道她总是来找你,你还跟着她去,原来是她借给你钱了。”
林春燕点头,“是呢,她人也挺好。”
张大娘不在起疑心,只在想如何多挣些钱来。
实在不行,染布的价格再压提一提,想来还是有人买。
路过大树下的时候,做活的一群人见他们推了板车回来,一个个的都惊奇万分。
“这不会是你们家买的板车吧?”钱娘子和柳娘子凑过来问。
张大娘点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耷拉着脸,毕竟背着不少债呢。
她还担心林春燕朝她伸手要钱,她手里是有些银钱,可那是以防万一的,万万不能拿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