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也就罢了,点点滴滴像逗人玩似的。唯独映月湖上越下越大,宽阔的湖面更是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第二天早上,清理湖面的下人们捞起了几盏破损不堪的孔明灯。
其中有一盏是写了字的,只可惜字面模糊,隐约可见一个“金”字,其余的却是再看不清了。
……
庞嘉雯后来才知道,洛阳的牡丹宴乃是历代洛阳世家的相亲宴。
借由赏牡丹之名,各世家公子小姐齐聚一处,簪花赋诗,寻觅良缘。
而白若瑾的母亲当年正是因为去了牡丹宴,这才遇上他的父亲,两人最终因一朵“青龙卧墨池”的牡丹名花而结缘。
这些都是李老夫人告诉她的。那时京城内乱,李老夫人带着孩子们在洛阳避祸,那时洛阳第一世家的大夫人柯氏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两人便有了往来。
“直到现在,柯氏从大夫人熬到了老夫人,与我一般年近古稀,我们也从未红过脸,有过嫌隙。我们之间唯一不想提及的遗憾,那便是若瑾的母亲。”
“当年若瑾的父亲病故在任上,你表姑不顾柯老夫人的阻拦,执意要带着若瑾去奔丧。柯老夫人也就是那个时候落了下心病,身体大不如前,一直活在自责和懊悔中。”
庞嘉雯不懂,只是奔丧而已,怎么柯老夫人就自责到心病难愈的程度了?
可当她仰着头,一脸疑惑地看向李老夫人时,李老夫人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没有再说下去。
第58章回去
庞嘉雯回到海棠阁,让秦姑姑把她得的那些赏赐之物都搬出来,然后她挨着选。
秦姑姑听她嘀咕,是选来送给江怀的。当即眼眸微动,陪她蹲着道:“郡主,二老爷虽未在朝中担任官职,但朝贡之物所见不少,您选这些他未必看得上。”
庞嘉雯苦恼道:“其实我也不敢送这些,想着挑一两件能看得上眼的,然后去外面的铺子里寻更好的。”
秦姑姑笑道:“听闻二老爷喜爱古玩字画,手中珍贵之物数不胜数。郡主若要寻珍贵之物,怕是在二老爷面前也是寻常,不如另辟蹊径。”
庞嘉雯眼眸一亮,望着秦姑姑道:“姑姑有何高见?”
秦姑姑道:“我在宫中时曾听闻国公爷酷爱抄录典籍,其中《山川录》更是数次借走,但我曾听贵妃娘娘说起过,家中最爱山水典籍的,当属幼弟。郡主在边疆长大,山川地域与中原大不相同,倘若能寻到边疆山水画或山水志等,或许会更得二老爷的青睐。”
庞嘉雯一听就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我正想送什么才能表现我的诚意又能让二叔开心的,姑姑说得太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唤来如意,两个人匆匆要往永宁侯府去。
秦姑姑和程姑姑自然跟着,但为了以防万一,两人还是默契地给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分别报了信。
周夫人去定安堂时,见李老夫人换了一身紫色福纹大褂,带着花顶金簪,正稳稳地坐着喝茶。
周夫人抚了抚额头的鬓发,感觉发根都染了薄汗,便道:“母亲倒是不急,亏得我跑得气都喘不匀了。”
李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轻哼道:“她是回永宁侯府去收拾行李,又不是去龙潭虎穴。更何况还有褚氏和程氏跟着,倘若她们都不能将嘉雯平安带回来,那她们也不必回来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周夫人明显发现李老夫人是做了准备的,否则她就不会特意换衣服了。
周夫人忍不住笑了笑道:“还是娘坐得住。那我先回去了,等晚些嘉雯不回来再派人去接她。”
李老夫人点头,让周夫人喝了杯茶再走。
……
永宁侯府如徐进说的那般在闹分家,不过庞嘉雯回去以后,他们倒是难得齐聚一堂,热情客气地要留庞嘉雯吃晚膳。
罗老夫人更是搂着庞嘉雯哭,一个劲地说她是怎么罚徐连的,打得徐连到如今都还下不了床。
庞嘉雯看着老了许多的罗老夫人,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罗老夫人或许是真的疼爱过她,就算掺杂着算计,但也有过慈爱之心。
庞嘉雯不忍拒绝,同意了在永宁侯府用了晚膳再回去。
消息传到成国公府的时候,李老夫人对洪嬷嬷道:“先留下吃晚饭,再细细说情。嘉雯要是心软了,住上一晚也是人之常情。”
洪嬷嬷听了,笑着道:“您老人家若是想郡主了,现在遣个人去说一声,郡主一定早早就回来了。”
李老夫人轻哼道:“谁想她了?”
洪嬷嬷道:“您是不想,可架不住我们这些老婆子想。郡主在定安堂,这里一天都是热热闹闹的。郡主今日不在,您瞧瞧,除了老奴还有谁出声的?”
李老夫人靠在罗汉床上,从窗户边看着丫鬟们各司其职,走路如迎风摆柳,身姿柔韧,本是极养眼的一幕。往常她也会同洪嬷嬷说,这些丫鬟们大了,也该给她们留意如意郎君了。可现在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口干舌燥的。
那丫头心思干干净净的,一旦钻入那些人的套套里,怕是被卖了都还在给别人数钱。
倘若她再年轻二十岁,定会放手让她去闯,去吃苦头,然后她再好好教她如何算计回去。可现在她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这么个明媚的小丫头,就应该活得开开心心的,像只小鸟一样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而不是受人的眼色和欺负。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站起来。
她对洪嬷嬷道:“许久没有上街去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洪嬷嬷早知道她坐不住了,顺势道:“也好,大乘胡同那边的锦缎挺好的,不如去选几匹?”
永宁侯府挨着大乘胡同,总共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李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却还是选择让洪嬷嬷备车。
周夫人接到消息的时候,李老夫人都出府门了。
此时申时二刻,再过不久就该传晚膳了。她看着当值回来的江惟叹了口气,无奈道:“娘越来越像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