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语眼神渐渐呆滞。
他脸色通红,趴在桌上用力摇摇头: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初瑶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又捏捏他的鼻子,笑盈盈道:
“睡吧,师兄,做个好梦。”
闻不语瞳仁颤了颤,慢慢闭上眼。
初瑶一脚踩上椅子,举起酒坛,豪气干云:
“好,现在我们可以放开了喝了!”
苏雪音晕乎乎地站起来:
“我先说好,我只喝一点点,多了师兄会说我的。”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管他干什么。”初瑶把她按回去。
桑念满脸赞同:“没错没错。”
桌上又多了几坛酒,拍开泥封,酒香醇厚。
“就当是迟来的庆祝,”桑念眉飞色舞,“庆祝我和谢沉舟成功进了逍遥宗。”
她给谢沉舟倒了一碗,清亮酒液荡出碗面,濡湿他指尖。
冰凉。
谢沉舟抬眸睨着她。
她双眼亮晶晶的,催促道:
“喝呀。”
他端起碗,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口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完。
那双眼睛更亮了:
“你酒量也太好了吧!”
谢沉舟翘起一点嘴角,很快又把上扬的弧度压下:
“自然是比你要好上百倍。”
“你不拉踩别人会死啊?”桑念无语,转身和初瑶一起去灌苏雪音酒。
谢沉舟放松地靠着椅背,静静看着闹成一团的她们。
此时天色渐晚,暮色散去,草虫高歌。
清风,明月,美酒。
还有……
朋友。
谢沉舟一阵微微的眩晕,好似一股迟来的醉意涌了上来。
朋友。
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心中一片茫然。
现在生的一切如此陌生。
被血色浸透的过去里,他连梦,也是不敢这样梦的。
谢沉舟忽地没由来开始惶恐。
随后,是一丝极细微的希冀与……
两只乌鸦掠过天际,留下几声嘶鸣。
如同从一场冗长的美梦醒来,海面泡沫“砰”的一声轻响,破碎。
谢沉舟慢慢放下嘴角,凝着碗中自己的倒影,眼角眉梢尽是嘲弄。
痴人说梦。
鬼就是鬼,成不了人。
活在暗处的东西,站不到光里。
他仰头喝干碗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