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贾敦在朝的学生,吴侍御激动地连茶杯都端不稳。
听到奉承话,江敛臣也没多高兴,只面无表情道,“吴大人过誉了,郎才女貌,正是般配,不当谁高攀谁。”
能将曾经那般出色的闺女糟蹋成眼下这模样,错把珍珠当鱼目的亲爹也是不多见。
“是是,大人说的极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吴侍御连连点头,附和道,满脸藏不住的喜意。
内院,江夫人卫氏所遇情形也与江敛臣一般无二。
吴太太钱氏诚惶诚恐,对自家姑娘一味贬低,拼命抬高贾家侄儿,叫卫氏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亲生。
如此,江敛臣挟势,吴侍御贪慕贾敦人脉,吴家一口应下议婚。
隔日,贾敦夫妻迅速携礼上门,要了八字,请人合婚。
钱氏拿着贾家卜来的吉卦,与夫君面面相觑,这贾家是否太心急了些?
“可是另有所图?”钱氏忐忑问道,长女的事情坊间传的沸沸扬扬,她不信贾家不曾耳闻,如此上赶着,叫人骇怕又不安!
吴侍御也想不通,但一联系贾琛亦有克妻名声,思量着,贾家怕是就看上长女命硬,想两厢冲一冲。
但与钱氏说话,吴侍御一贯一听便反驳,“能图什么,吴家有甚值他贾家图的!倒是想法儿尽快将那灾星送出门是正理,别像前两次……”没到婚期就给克死了。
此次婚事于他可有大干系,差错不得!
钱氏向来唯夫是从,被呵斥也不生气,只柔弱问,“那将婚期定早些?”
钱氏听贾太太话里话外之意,似想明年开春才迎亲,但她实怕贾大公子活不到那时候,到头来,老爷白高兴一场。
“嗯……”吴侍御沉吟片刻,低声道,“你找人算算下月的吉日,就定下月!”
夫妻二人计定,果叫人算了出月二十六是黄道吉日,便定为婚期,着人通知贾家。
只听吴家派来的女人站在贾家厅中解释,“……原也不想这般赶,只一来我家二姑娘的婚期去年已商定腊月中旬,两家都筹备停妥了,不好更改;
二来,大姑娘身为长姐、嫡姐,在庶出妹妹后面出门子也不好看;
我家太太也怕东西理不齐,委屈了大姑娘,可这往后推,就到十一月了,十一里不兴成亲,算来算去,就十月二十六最合适不过了。”
贾林氏听得后槽牙紧咬,面上仍带着笑意,只说,“我与外子商量商量,再回吴太太。”
说完,便让锦绣送人出门。
待人一走,手拍在几上,震得茶杯都抖了三抖,贾敦忙从东屋出来,拉起她的手,心疼道,“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欺人太甚!”贾林氏咬着牙,肝火直冒。
第十三回
且说吴侍御夫妻担心女儿克死贾琛,一门好姻亲又告吹,因而着急定下迎亲日子,着人告知贾家,贾林氏听后震怒。
“她既知十一月成亲不吉利,怎会不懂‘男婚年龄逄双,女子十九不嫁’之理?”贾林氏气得又想拍桌,无奈手被丈夫握住,只生气抽出。
今年,琛儿二十有一,吴家姑娘十九,两人皆不宜婚,她原打算着,今年过大礼,将婚事议定,来年两人都整好是双数年纪,大吉大利的,上元节后便可迎亲。
三个多月时间,勉强够走完礼,置办聘礼、装点家门、通知亲朋、准备筵席。
且她已将此意透给吴家太太了,吴家却突来这一手,怎就非得把事办的如此难堪,叫人看笑话才甘心,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况且,能为庶女操持筹备了一年,怎就不能为亲女准备三个月?到底谁才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贾林氏又气又心疼,怜儿媳怎会有此父母。
贾敦颇为无奈,“夫人,斯文、斯文!”真是恼散狠了,这等有辱斯文之语都冒出来了。
“再斯文下去,我儿连个体面昏礼都够不上了!”贾林氏冷哼道。
从今儿起到下月二十六,满打满算三十一天,够干甚,远处些的亲朋,请柬没送到,席都吃完了!
“咱不是还没同意?吴家还能越过男方,自家办礼去?明日!等明日,叫上江师兄及嫂夫人,咱们再登吴家门就能解决的事儿,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谁替儿子儿媳操持婚事?”贾敦柔声相劝,贾林氏好歹缓和下些来。
又听外面锦绣报,“老爷太太,大爷来了。”
小丫头掀起帘栊,胤礽偏头进入厅中,先向父母问安,方说起,“儿失礼,在院儿中听见了父亲和母亲谈话,”
贾林氏一听,敛起情绪,如往常般温柔说道,“无碍,此事我儿也毋需放心上,明日爹娘请了你江世伯、伯母去,两家再议过就是。”既然讲不了理,那便以势压人。
贾敦对爱妻面色几息转换如常,似未所觉,只垂眼吃茶。
“不,儿来,是想请母亲照吴家所定日子为儿准备婚事,”胤礽躬身作揖,情态诚恳,“辛苦母亲了。”
贾林氏懵了,和丈夫对视一眼,惊讶问道,“这是为何?”
“两家议亲也有几日了,可据儿所知,吴家一直没有将吴姑娘从山上接回来的打算,山上更深露重,长久住着对身子不好,儿还想请母亲专为此事,着人去吴家问上一问,
其次,吴姑娘若接回来,都中人多口杂,恐她又受口舌之害,索性尽早完婚,接入家来,也好堵了那些人的嘴。”胤礽将理由一一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