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说谎,那天沈钰来他这,淋雨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到那个电子眼还记录了沈钰,更没想到来他家做客的傅寒峥会来查他的电子眼。
如果他真心虚要去删访客记录,直接全部清空不就好了,何必欲盖弥彰单独删那一天,傻子吗?
那天之后,他和沈钰确实再无联系,除了意外现沈钰对他恢复了定位,屏幕上又能看见那个小蓝坐标在移动,其他什么都没有,没见过面,连微信都没聊过一句,傅寒峥指责他养婚外情人,太搞笑了吧?
而且傅寒峥自己刚跟小男友在夏威夷度完假,顺道飞过来说想了解下分公司的事。本来开放式联姻,大家各过各的、各取所需,挺好,结果傅寒峥跑来他家翻他的电子眼访客记录,然后莫名其妙脾气,在他这儿上演原配妻子现丈夫在外养小情儿那一套,真是神经病。
结婚以来,顾明衍现自己经常完全搞不懂傅寒峥的想法,只能想这人可能是在傅家受到了多年苛待,心理上产生了点问题,他没兴趣做对方的心灵开解师,更懒得去吵架。
那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连例行说公司公事的电话都没有了,顾明衍悉数让秘书去转告。
傅寒峥嫌秘书级别跟他不对称,干脆也让自己秘书去接听,再转述回来。
这么一直僵持了一个多月,到了跨年夜那天,新年大宴宾客,顾明衍把酒窖里最好的酒全开出来请大家免费喝,所有人在为顾少欢呼,气氛一时非常高涨。
傅寒峥看顾明衍心情好,倒了两杯他最爱的路易王妃香槟酒,想去敬一下,把上次的事揭过去,修复一下关系。
端着酒杯走过去的时候,顾明衍好像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谁,他看顾明衍身形僵了一下,接着抬脚就走出宴会厅。
傅寒峥在原地等了一会,没见他回来,干脆出去走廊上找他,那里人少,敬一杯酒,也更能说几句私下里的话。
走廊越走、离宴会的喧嚣越远,偶有其他宾客从身边路过,窗外冬日的寒风吹进来丝丝缕缕的凉意,顾明衍拉高毛衣的领子,听着电话那头的安静。
听筒连接着两个人的耳朵,从这样的安静中,他听出了那是谁。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拉长。
顾明衍低着头,想到沈钰是没办法自己给自己庆生的,他的生日是父母的忌日,五岁那年,爸妈因为要去给他买蛋糕,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六岁的小沈钰再也没有生日可过了。
一直到十五岁,他们正式恋爱后他给沈钰过的第一个生日,全城放烟花,他站在那漫天盛大的烟火下,说:
“以后你每一个生日,我来给你过。”
漂亮话和绚烂的烟花一样,做不到便是稍纵即逝。
但顾明衍还记得,他说过的。
咻——砰!
烟花在窗外的夜空绽放的时候,顾明衍握着电话,喉结动了一下,张口——
身后的走廊,端着酒杯的傅寒峥停下脚步,听见外面巨大的响动,奇怪,顾家准备在零点放的烟花怎么现在就开始了?
他朝窗那边走了几步,想看看怎么回事,很快,他就看到窗台边有一道人影,站在那儿,打电话。
夜空里燃起的烟花如漫天流星坠落,映出他的侧影,顾明衍低着头,嘴角带着微微的笑,烟火炸开的轰鸣,也盖不住他温柔到迷人的声音……
他在唱歌,对着电话那一头不知名的某某。
傅寒峥屏住呼吸,静静地辨析着每一个从那两片嘴唇里流淌出的音符,不是在唱happyneap>
“happybirthdaytoyou”
窗外的冬风很冷,端着酒杯的手在轻微地抖。
烟火不暖人,这夜空里没有一朵烟花是为他而放,傅寒峥慢慢地转过身,逆着涌出来的宾客人潮,大步快走,最后把那两杯香槟全泼进下水道里。
他想起那次在美国的吵架,他质问顾明衍养情人,顾明衍说没有,吵到最后,傅寒峥冷笑了一声,忽然说:
“宁愿你有。”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和顾明衍这样的人过上从一而终的婚姻,那不现实,他只是要一点知情权,知道顾明衍和谁、什么时间、在哪里、是什么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