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骂完,又俯身拎起地上的手雷,指头穿进拉环随意在半空晃悠,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美式马克2型手雷,好家伙!幸亏没爆,否则明年清明我得给你俩上香!
说说吧,哪里弄的?”
祝子龙昂起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陈怀德重复一遍,“想要在路上捡个这玩意比捡个老婆还难,老实交代!”
祝子龙干脆闭上嘴巴,脸上露出桀骜不驯的表情,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
“呦呵!跟我玩宁死不屈是吧!行行,这么长时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陈怀德冷笑。
祝子龙微微诧异,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说道:
“我爹是。。。是政府部门的局长,我姑父是军官,还有我舅舅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陈怀德就毫不客气的打断:
“那是你舅,不是我舅,我用不着当人外甥!”显然他早已经把祝子龙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祝子龙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尴尬的低头,他有关系有背景,陈怀德为什么就不怕呢?
其实他疏忽了一点,陈怀德这些人都是早年北伐战争、军阀战争的亲历者,尸山血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个所谓的官员!
笑话!
傍晚时分军校公布了关于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
黄埔军校第十期第一总队三连五班学员林向南因涉嫌故意伤害、打架斗殴、违规持有危险兵器、扰乱校园正常秩序,影响极其恶劣,决定数错并罚,但考虑事出有因,并且本人能够老实的交代问题,因此经上级有关人员协商同意从宽落。
最终处理意见为:执行禁闭十日;规定期限内提交一万字检讨;待禁闭结束后在周一升旗仪式上向全体师生作出深刻反省;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这样严厉的惩罚任谁都难以承受,但林向南却表情淡然,丝毫没有把它当回事,晚餐不仅吃了平常饭量的一倍多,还喝了数瓶汽水饮料。
好友方绍航却非常担心,事有反常必有妖,同情的说道:
“向南,想哭就哭出来吧,肩膀借给你,我们都是兄弟,没什么可害羞的。”
众人都是点点头:想哭就哭出来吧,总是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林向南明显愣住了,他问道:
“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你被处罚了呀,而且这么严厉,是个正常人都不能接受。”
“合着我不是正常人,是神经病呗!”林向南打趣,又正色道:“我问你,这件事情已经生了,可以让它消失吗?”
“当然不能!”
“好,那我再问你,处罚已经下来了,还能不能再收回去?”
“这个……”方绍航沉思一会,理论上可能,实际操作……还是不行,毕竟许多学员当时都是此事的见证人,向南也已经供认不讳,可谓木已成舟,没有任何办法了。
只好答道:“不能。”
方绍航答完问题后现好兄弟不悲不喜的看着自己,一时不明所以。
林向南拍拍他的肩膀,豪迈的说道:“既然如此,哭有何用?悔有何用?
不如认真想想这次为什么会犯错,下次能否引以为戒。
同时吃好喝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踏上新的征程,否则一直深陷其中劳神伤身,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总之就一句话,人要往前看!”
林向南说完大口吃起了馒头,一边努力调整思绪,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上一些,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而是活生生的人,也会开心,也会失落,同样也会难过,尽管当下遇到了挫折,但他始终坚信,挺一挺,困难总会过去的。
众人默不作声的听完这貌似是人生哲理的一番话,细细体会,竟都是有所感悟,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连日以来的压抑和劳累一扫而空。
夜里到了熄灯时间,万籁俱寂,林向南很快进入了梦乡,明明今天生了许多事情,有些场景甚至是惊心动魄,比如说看见祝子龙口袋里的手雷掉出来的时候,但他却是睡的很沉。
平时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的他破天荒的打起了呼噜,被惊醒的众人面面相觑。
“其实我挺敬佩向南,敢作敢当,没有半点优柔寡断,不像我,跟心仪的女孩子表个白都紧张的直冒汗。”
任玉则文绉绉的背诵几句诗词来形容林向南:
“遇横逆之来而不怒,遭变故之起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之谓淡定!”
“向南的人生阅历、社会经验都极为丰富,比起成熟的中年人也毫不逊色,我们要向他学习!”方绍航如此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