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回答。
不可否认,他想帮她,一大半的原因的确是出于同情。
只是被这么直白一问,他还是只能沉默。毕竟这几天续念的表现,无一不透露着,她不想被人特殊对待,那肯定更不愿意被人同情。
他刚刚那番话语气是冲了些,本意却并不是想指责她,也不想伤她自尊心。
续念往前迈步,朝他逼近。
易思岚仰了下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看向面前的人,“我只是想,你也可以试着接受我的好意。”
她仍是沉声:“你也说了,我们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你所谓的帮我,就是替我做那些事,替我开门,替我煮一碗面,替我倒水……”
“然后呢?”
三年前得知自己失明的一刻,续念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是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明明睁着眼,视线却找不到任何落点。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空洞和缥缈。
身边的人不论真心还是假意,说的话都大体相似——“会好的”“先别急”“我们在,会陪着你的”。
可最后呢?
她从来不曾想过,活了十七年,居然又重新学了一遍怎么走路、怎么吃饭、怎么回家……
出一次门,数不清要说多少次谢谢、对不起。
无数从前简单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后来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摸索和练习,也还是做得磕磕巴巴。
“你能什么都替我吗?”她说。
“续念,”易思岚头一次喊她名字,咬字咬得好重,“刚刚是我表述有误,我们从前是陌生人,但今后也可以做朋友,你不要总是第一反应就想拒绝我,暂且不谈刚刚煮一碗面这种事。”
他双手杵到腰间,还是想说服她,语不自觉又快起来,“那我说送你出去呢?抛开你眼睛看不见这件事,正常人出门,家里有车的话,接送也很正常,可你却只想着,我是因为你看不见在对你进行特殊照顾,不是吗?”
“正常人……”续念轻笑了声,“看吧,你也打心底里觉得我只是‘不正常的人’。”
易思岚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续念打断他:“你是我的谁啊,你才认识我几天?以为凭着一纸结婚证就能居高临下地讲大道理,你很了解我吗?
你说愿意帮我,可你不可能事事帮我,时时刻刻帮我,没有人能时时刻刻帮我,替我做所有事。还有你所谓的好意,又能维持多久不会厌烦?”
“我只能靠自己。”
话到最后,听得出声音在颤。她微仰着头,眼眶泛出红色,晕上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亮。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抑制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倔强的模样,看得易思岚心里不太好受。
一阵说不清的情绪从心底翻涌而起,让他喉咙紧,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实在后悔,明知她很倔,刚刚为什么没换种更委婉的方式和她沟通。
空气重新陷入死寂。
片刻,续念吸了下鼻子,“我要吃饭了,麻烦你让一下。”
她回身端了碗往桌上放,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闷头将筷子往碗里搅拌两下,然后将已经凉了大半的面条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易思岚折过来,“别生气了,边生气边吃东西该胃疼了。”
她含糊回了句:“你管不着。”
往玻璃杯倒了温水,摆到她手边后,他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偏着头,声线随之软下来,“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只站在自己的主观立场,就自以为是地跟你说那些话,都是我不对。”
他竟然……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