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价钱给的便宜,我也知道便宜,可没有办法,价钱不是我定的,我也是一手托两家。
说白了,我们也不是说非得相中你的一万多棵树。
我们相中的是后面的原始森林,那有无穷无尽的树,但是没有办法,你的树种在平坦地带,挡住了我们进山砍树的进度。
我也不乐意三番两次的来,上面催的紧呢。
谢地主说,上面吹的紧,按满洲国的规定,我没有这些树的砍伐权,但我有所有权,我是不是可以决定卖还是不卖呀?如果是,那我不卖。
姓梁的走了,应该可以说叫不欢而散。
他刚走,谢地主就对王招艺说,看见没?看见没?日本人抢走谢家山的原始森林,还抢走了我家树的股份。
又让自己人以极低的价钱来买,这不就是明抢吗?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拿枪把我打死?多他妈省事儿啊。
王招艺闭上眼睛说,谢哥,你见过日本人杀人吗?谢地主想了想,说,我还真没见过。
王招艺紧闭的双眼流出了泪水说,在我眼里,他们并不直接杀人,而是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然后杀掉。
过年了,上一个年,王招艺是在监狱里度过的,充满了孤独和无助。
而今年他在家里特别热闹,因为他才出来没有多长时间,大家都来看他。
但他的心情并不是很轻松,因为最近一直有件事情很纠结。
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村里不少孩子选择不上学,因为大家认为在家种地上不上学不重要?
可王招艺认字爱读书,他知道上学有多重要。
他在谢地主家见过谢四爷,知道现在上学都得学日语,虽然没有明说,但谢四爷话里话外都在说现在的教书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令他特别烦感。
小梅和老李家的意见是不去,上学需要花钱不说,学那些伊了哇了听不懂的话什么用?
但王招艺有自己的看法,最后决定柱子去,小妮不去。
去柳河县给柱子买学习用品和书包的时候,他有点想河间府,那个时候他也给大哥的孩子买过学习用品,不知道自己走后孩子有没有继续在读书。现在根全和根福小的应该有十六七大的,得有二十了。
孩子要上学,家里要生活,全靠这五亩地,那可不行。
所以过年没几天,王招艺就赶着驴车出车卖货了,他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喜欢每天都能挣到钱的感觉。
大伯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生活,所挣的钱光挣不花,那么到老了,他会有很多钱。但是呢,没有意义。
现在他有媳妇,有孩子,就好像生活有了奔头。如果他不去干活,那就变成了干花不挣,那可不得了。
所以他每天早出晚归,使劲的挣钱,好像是要把去年坐牢时耽误的钱全都挣回来。
这天王招艺起的很早,他今天要到柳河县上一些货,然后才能下去卖货。
当他走到谢家堡子和柳河县中间的时候,他现谢家堡子最好的那块地上有很多人在挠地,他们整齐划一,站成一排。
谢家堡子的人王道义全认识,他确定这不是谢家堡子人,他想到快种地了,昨天小梅要拿着耙子去挠地,他还说自己歇一天,跟她一起去。
他知道这些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日本农民要种这块地,但听谢地主说,他根本就没有卖。
既然没有卖,可是人是哪来的?再说这也不是日本人呢?他无心去卖货,把驴车往回赶,直接来到了谢地主家。
等他来的时候,谢地主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王招艺和大家都问谢地主,这事怎么办?
谢地主说,他乐意挠,就让他挠,字我没有签,钱我没有收,挠了他也是白挠。
院子里站了很多人,都很激动。吴大说,东家地是咱的命根子,你没跟三爷打听打听,具体是个咋回事啊?让他在从中周旋周旋,这块地可打出咱谢家堡子一半的粮啊。
谢二爷说,我家老三说了,这事他管不了,日本人是打着本地区不安全,为了警戒收走了这块地,给出的补偿条件,你们都想不到啊,每一晌地十块钱。
大家都很惊讶,老周头说,多少?一亩地一块钱?我没听错吧,这一亩地再不值钱,也没有掉下十块银元的时候,这满洲国的钱再值钱也不能这一块钱的纸片顶十块银元吧。
上柳河县打一个月的工,回来买十亩地。那要这么说的话,那这地我也能买起,这根本就不是买,这就是抢。
徐老财说,我也不管他是买还是抢,他要是买,咱东家说了不买,他要是抢咱谢家堡子1oo好几十户1ooo多号人,咱就跟他拼了,看谁能抢过谁,不都是农民吗?
人越聚越多,有的人开始起哄,说这地不能没,人都找到家门口来了,我们也不能假装看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