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剪头发,头发长得都能扎起来了,途经一家理发店,店面不大,看着却挺干净的,拓跋庆生走进去让理发师给他理了个寸头,短短的头发伫立着,摸上去有些扎手,衬着微黑的肌肤,有股难言的魅力。
天边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一个露天花园中,好些人在聚众练武。还有十几个孩子,最小的那个看去不到四岁,在大人的监督下一板一眼地训练,练武已经成为当今人类强身健体的主要路径,文武双全的人不在少数,对于强盛国力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有两人是观众的焦点,一人金发碧眼,另一人黑发黑眸,可谓是东西方碰撞,你来我往的打得好不热闹,好几个孩子好奇地偷看,不免分心,一套拳法打得歪歪扭扭的破绽百出,监督的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干脆让他们休息一会。
拓跋庆生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注意力也被两人吸引,金发用的是跆拳道,黑发练的是正统的华夏武术,两人对对方的套路都很熟悉,很多时候都是一触即收,看在眼里就像演戏一般。
花园中心那个高达数十米的大灯犹如擎天一柱,挥洒着柔和的灯光,整个花园都笼罩在微黄的光芒中,让人感觉内心温暖。
来公园的人逐渐增多,有拖家带口的,有亲密的恋人,有成群结队的朋友,也有独自一人的卖艺者,卖艺者大多选择一个光线比较好,人流多的地方,摆出吃饭的家伙开练。
水平参差不齐,有的卖艺者身边围着满满的一圈人,有的门前冷落。
一个火异能者在表演,一会指尖冒出火苗,一会从嘴里喷出尺多长的火焰,或两手高举围成半圆,一个小女孩从那熊熊火焰圈中做出各种各样的舞蹈动作,看得围观的孩子惊叫连连。
最耀眼的是一个少年,少年就在拓跋庆生右手边不远处,他有着一双湿漉漉跟小鹿一样的眼睛,又大又黑,穿着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但很干净,说话又有礼貌,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少年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坐着乱弹,这是练手,不一会一首完整的曲子便从他手下弹出。他望着眼前的人群,嘴角带笑,柔和的音乐水一般流淌着,四处弥漫开来,他的声线不错,歌声低低回旋,唱的是恋爱中的男孩女孩儿,互相爱慕,又有着淡淡的忧伤。
一曲终了,少年抬头问:“好听吧?”
“很好听!”有人回答。
少年朗声笑:“那是自然!”手指的动作加快,一曲节奏很快的调子被弹了出来,铮铮锵锵,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他放声唱了起来。
有人鼓掌。
拓跋庆生早看见这人了,穿一身黑色的西服,剪裁很不错,将他修长的身躯勾勒出来,配着斜飞的眉毛,灵动的双眼,竟然让人移不开目光。
西服两指夹着张名片:“我是星宇娱乐公司的,你的嗓音不错,如果有意在歌唱这方面发展,请联系我们。”
少年站起来郑重地接过名片:“谢谢。”
亲眼目睹星探的出现与消失,拓跋庆生有些惊奇。
如果没有意外,这少年以后就不必如此落魄地卖唱了吧。
有个四五岁的小孩怯怯地走到拓跋庆生跟前,黑黑的小手里拿着一个掉了漆的瓷缸。她有些害羞,眼神慌乱。
拓跋庆生摸摸口袋,卖东西换的钱他大部分都买了车票,剩的不多了,他从那几张票里抽出面额最大的一张,放进瓷缸里。小女孩眼睛亮了一下,给他鞠了个躬,欢天喜地地跑到一个落魄的妇女面前,邀功一般把那张钱举到妇女眼前。
拓跋庆生默默看了半响,慢慢把手里那几张钱一张张抚平,对折,放回口袋。
夜渐深,人群开始散去,拓跋庆生注意到那少年往这面看了好几眼,将近午夜时,少年似乎下了决心,把吉他背好走近拓跋庆生。
“喂,外乡人?”
拓跋庆生脚边趴着那个大背包,看去的确像从外乡来洛城谋生的乡下小子。
“你好。”
“花园零点闭门,你有地方去吗?”
拓跋庆生摇摇头。没有身份铭牌,再小的旅馆也不会收他。
“跟我走?”
拓跋庆生起身拿起背包:“去哪里?”
少年笑得双眼弯弯:“嘿,真跟我走啊?你不怕我把你拐了?”
“你会么?”拓跋庆生看看少年,身高跟自己差不多,有些瘦。
少年拍拍他的肩,头一摆:“跟哥走。”
少年看去比自己还小一些,居然自称哥,拓跋庆生随着少年的脚步在街巷中转来转去,来到一个宛如贫民窟的地方。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手指一弹将之弹到污水横流的垃圾堆里。
那不是那个星探给他的名片么?
拓跋庆生忍不住出声问了。
“什么狗屁星探,那是个骗子,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要真听他的,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少年有些咬牙切齿的。
“骗子?”
“他是娱乐公司的倒没有错,只是那人太不是玩意了,不知道多少人上了他当。我一个朋友就让他骗了,脱了层皮才逃出来。”
“对了,我叫蒙钧,蒙头蒙脸的蒙,均衡的均。你呢?”
“拓跋庆生。”
“那我叫你庆生吧。到了。”
眼前立着十多栋平均20层的旧楼房,墙面斑驳不堪,一楼墙上贴了许多小广告,连楼梯上也是,又涂涂抹抹了很多诸如“通下水道”,“招男女公关”,“楼房日租时租”等等的涂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