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侯爷这么快就再次到访,却让在下有些失礼了。”锦白一拱手,将楼歌让进房中。
只见房内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有几个箱子和一盆玉山雪放在一旁。
北域奇花不愧为北域奇花,单就这么放着,便让这间普通的房内充满一股凛寒气息。
“宫主这是……要走了?”楼歌扫了一眼,面露惊讶,“这么快?”
锦白苦笑:“盛老爷子身体不适,冥字令下鬼神惊心。不怕告诉楼小侯爷,本来此次寒宫前来花会是想与江南大家谈一谈南北商路开通问题。现下这般状况,看来也是谈不成了,不如回去另作打算。”
他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房中的玉山雪,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一句:“怎么没见莺刀客?”
楼歌面色不显,打着哈哈:“看来凤苍起要比我受欢迎,果然脸比较好就占优势啊!”
“楼小侯爷说哪里的话,锦白只是觉得莺刀客身边那位公子似乎对玉山雪颇为喜爱,这花能在江南遇到赏惜它的人也算有缘,不若就送给那位公子,也省的此花随我奔波。”锦白背对着楼歌抚弄花瓣,话语温柔轻巧。
若非楼歌知道这位锦白宫主当年建立寒宫之初,灭尽北荒十六门,斩草不留根,只因对方不肯承认寒宫北方之主的地位,还真要以为这是个温柔惜花之人。
“唉,我看宫主还是把花带回去吧,千秋美人在盛家被人掳走,莺刀客已经急得变作了猛兽,哪一个都不是能照顾这株玉山雪的人呐。”
“你说什么?”锦白猛地回头。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楼歌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一道戾光,那是踩着累累白骨浸透淋漓鲜血的人才有的狠戾之光。
锦白似乎是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又正色道:“素公子被人掳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和盛老爷子去盛家之后。”楼歌简单将素千秋失踪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却瞒下了关于盛原素三家的故事和素千秋身份的秘密。
“凤苍起一人出去寻千秋美人,又直言不需要我帮忙……”楼歌摊了摊手,“我就想到早上与宫主交谈尚未尽兴便离开多少有些失礼,于是来打声招呼,想请宫主改日再聚。”
“多谢快意侯费心。”锦白沉吟片刻,“我与几位也算有缘,想为素公子失踪之事尽一份力,若楼小侯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提。”
楼歌摇头:“凤苍起那家伙似乎已经有了线索,他的心上人,就让他去忙吧。既然宫主已经打算启程回北地,想来也是忙碌的紧,我就不多加叨扰了。”
☆、须知真相血淋漓
楼歌离开之后,锦白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伸手以特定的韵律敲了敲椅子扶手,一道黑影立刻从窗中蹿出,跪在他面前。
“素千秋被掳走是怎么回事?”锦白轻声问道,“我让你派人注意那白发公子的下落,为何我竟是从楼歌口中得到这消息?!”
跪在地上的人背后骤然起了一声冷汗,作为锦白身边第一近侍,说他是最了解锦白之人也不为过。寒宫之主越是生气,语调越是轻柔——而惹他生气的那个,下场越是凄惨!
“宫主,素千秋在离开盛家之前,被那一位带走,之后云漪梦和阔玉疏助那人引开凤苍起——”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锦白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黑影,“剑幽,我问的是,为何我是从楼歌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你明明比他知道的更早、更快、更有机会提前告诉我。”
“宫主,事关鬼神楼和那一位……”
“所以,你就替我做决定,认为我不需要知道这件事了对么?”锦白拿起一旁的茶盏,揭开盖后原本还冒着一丝热气的茶水在他手中渐渐覆上一层薄冰,他的语气骤然转为阴狠,“什么时候,我要你来为我判断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锦白出手翻转茶盏,夹着冰的水仿若利刃一般在剑幽身上留下几道血痕。
“属下该死。”
“我不需要不听话的狗,你若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一条狗,就跟你刀家的列祖列宗一起去黄泉作伴好了!”
“剑幽知错,请宫主重罚!”
蕴含内力的冰水划开了剑幽额前遮挡的长发,露出一黑一蓝两只眼睛。那蓝色眼睛状似无神,看久之后却会令人觉得心神摇曳、不能稳定。
幽蓝左瞳,正是漠北刀家嫡系血裔觉醒的象征。
看着那双眼,锦白冷笑:“重罚倒是不必,若有下次——你就不必再回来了。”
言罢,他起身出门。
剑幽看着主人的背影,眼中似乎想要阻止,却欲言又止。
他自幼跟在锦白身边,对那个人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所以他明白,无论此时说什么,寒宫之主也不会听他的。
楼歌在路旁的酒楼中等的昏昏欲睡,终于看到锦白独自一人出了水月春苑。
以锦白的功力,楼小侯爷当然做不成听人墙角的梁上君子,也不知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有一人糟了大霉。
但楼歌知道,锦白若是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在意素千秋,不管他是否和盛家、原家有关,听到了这件事就不会不动。
而他若是动了,那就好办了。
楼小侯爷远远缀着锦白,却见他——往盛家去了?
※※※
盛天魁本就年事已高,独女早逝、孙辈之中又没几个能成事的,加上被素千秋那么一惊,心中有鬼,可谓病来如山倒,暂时只能卧床养病。
所以凤苍起被盛云初拦在盛天魁门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