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韩束待她日渐好了,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
后来,得知她有了身孕后,韩束待她就越发小心爱护了。
那种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几乎幸福得让她溺死当中。
可柳依依却说,这些……这些原来都不过是一场另有目的的戏。
想起那些蜜里调油的日子,让她花羡鱼如何相信会都是假的。
花羡鱼只觉蓦然凄凉,腹下一阵闷痛寒凉,身下的温湿像是愈发了。
想着,花羡鱼猛一咬牙,心道:“假的?!都是假的,就算韩束给她的都是假的,又如何,孩子到底是从我肚肠中爬出来的,谁也别想抢走。”
罢了,花羡鱼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果然是好算计,可你别忘了,老太太那里,你们就说不过去。”
柳依依却不以为然,拿着调羹搅着汤药玩,“老太太?”接着哼笑了一声,“老太太对我们二房有愧,不过只是一个孙女,放在那一房养着不是她亲孙女的。”
花羡鱼一面笑瞪着柳依依,一面留着眼泪,声音越发虚弱了,“只要我活着一日,谁也别想打我孩子的主意,你就死了这条心。”
因着激动花羡鱼气息一时不畅,竟急剧地咳嗽了好一会子,又道:“都知道你是生不出个东西来的,就算你用了手段,把孩子骗了去,也没人信是你的。”
花羡鱼这话结结实实把柳依依给激怒了。
柳依依将药碗往杌子上用力一搁,恼羞成怒道:“花羡鱼,话说到这份上,你以为你还活得成吗?我自然是容不得你的。”
花羡鱼原先又伤又气的心,听了柳依依这话心下又是猛然一提,满面惊恐地看着那歪倒在杌子上的药碗,末了恨恨道:“柳依依,你好阴毒的心,竟然想要药死我。”
柳依依却突然笑了,“当我同你这般没脑子吗?就是再缜密的算计,下药这种手段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我怎会任凭人寻着痕迹追查上我的。你还未觉察呢?你如今这副破败的身子,还用我作甚的,我就什么都不做,你也不能长久了。”
再添了惊吓的花羡鱼,此时身下崩溃了一般,温湿粘稠染了一床,身子愈发冰凉,神智更是恍惚了起来。
可想起孩子,花羡鱼发狠就是不让自己昏死过去,“来……来人,救……救命,救命……”
柳依依轻笑道:“莫要费那气力了,没瞧见我方才把她们远远地打发到刘家娘子那里去,领板子了吗?”
一时,花羡鱼也不知从那里来的气力,一把抓住了柳依依的衣袖,“柳依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柳依依不示弱,使劲儿想拽回袖子,却不能,便有些慌了,愈发使上了气力拉扯。
只闻“嘶啦”的一声,竟给花羡鱼撕开了柳依依的袖子。
柳依依一时收力不及,跌坐在地。
等柳依依再抬头,只见花羡鱼惨白着面色,裂眦嚼齿的半个身子悬在炕边望着柳依依,模样十分可怕,吓得柳依依坐地上倒退着往后躲的。
这时,韩太夫人屋里的孩子,无缘无故的就哭了起来,怎么哄都不成。
也是这时,有丫鬟来回,“爷回来了。”
韩太夫人等就听外头传来盔甲锁片的沉重脚步。
少时就见一轩昂男子,披盔戴甲,风尘仆仆地进来。
这迟来人就是韩束。
可惜这些花羡鱼都不能再知道了,她怀着满腹的怨恨与不甘,气绝身亡……
☆、第二回花羡鱼绝处重生,却疑是南柯一梦(一)
满腹的仇恨还在翻腾,恨不得与柳依依同归于尽的决绝还在心头,花羡鱼却猝然惊醒了,茫然四顾,原来自己只是孤身枕臂睡在池边的石板凳上。
六月雪落了花羡鱼满身,一头一脸的花香散落,蜂蝶闹穰穰的绕着她。
池边沿岸上摆着一朵残荷,掉落花瓣几片在池中,或如小舟般漂浮在水上,或沉到池中,不见踪影。
再往远些瞧去,云淡风轻,荷香满池,荷叶荡漾。
这样的情景花羡鱼并不陌生,这应该是她老家广东合浦老宅里的景致。
可他们一家赴南都已是多少年的事儿了,怎的忽然又回来了?
花羡鱼不禁有些恍惚了。
慢慢的,花羡鱼坐起身来,抖落一身的花瓣,从石板凳上下来,就觉枕着石凳的半身冰凉,眼前有些发黑,脚下一阵踉跄,险些掉进池子里去。
好一会子花羡鱼才稳住了身形,一步一步从树荫里走出,让骄阳拢了一身的暖光,这才驱走了寒气与眩晕,回过神来观望四周。
碧波水池,假山子石,青砖红瓦,花鸟鱼虫,树木葱茏,果然是老宅里的园子。
古有云: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这南珠,说的正是花羡鱼他们老家的合浦珍珠。
花家祖辈采珠,养珠,到了花羡鱼曾祖父这一辈,他们家的珍珠更得皇帝钦定为进贡御用的珍珠,让花家立于鼎盛之时。
老宅正是那时修的,整个宅子由左右两路,五进的四合院而成的。
大门位于右路院子的坎位,是青砖雕花的门楼,两旁是耳房,这为一进。
宅中左路前头是给家里下人住的院子,后头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是这个园子。
记忆中,园子里只住了花羡鱼的继曾祖母刘氏。
花羡鱼故去的曾祖父一生娶妻室两房,纳妾室四房。
子嗣,有先头亡妻封氏所出的长房嫡子花晋华,接着是二房庶出的花晋荣,最后是填房刘氏所出的——花曾祖父的老来子——三房的花晋明。女儿也有,只是都当是泼出去的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