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令和收拾完朱長澤後,靠在船欄杆處慢悠悠吸溜著蜜水。
朱長澤是個不記仇的,半邊屁股還疼著呢,就又拿著一隻剝了皮的蜜桃湊在他表哥身旁,低頭唏哩呼嚕啃得滿臉都是汁水。
韓令和嫌棄地往旁邊讓了讓,朱長澤又期盼道:「表哥,你說我父王這時候是不是已經到韓家鎮了?」
姑母嚴厲又長年不在身邊,姑父性子隨和,還十分寵溺孩子。
朱長澤打小就更親近父親一些。
韓令和回道:「說不好,或許還在寧波陪著姑母呢。」
朱長澤聞言臉上也不見多少失望之色,他父王、母妃長年大江南北地跑,怕是早就忘記還有他這麼個兒子了。
朱長澤還未斷奶就被送去了韓府,自小是跟在表哥屁股後邊長大的。
朱長澤又不自覺朝他表哥靠過去幾分,韓令和見此心頭嘆了口氣,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捂他臉上。
*
韓家鎮紗廠西邊有一排小套院,像魯師傅這樣家不在韓家鎮上的人,平日裡都在此處落腳。
每間院子都不大,布置卻還算精巧。
魯師傅家在紹興府城,每個月也就來韓家鎮兩三回,他名下的套院定時有人打掃,卻無人做飯。
正房內,魯師傅與朱成宣對坐在矮踏兩頭,就著小木桌上一大盆紅燒野豬肉大口扒著米飯,吃相十分兇殘。
魯師傅辣得直吸氣,嘴唇紅通通。
朱成宣吃到一半,直接拿起桌上的紫砂壺,對著壺嘴兒就直接灌了大半壺。
溫涼的茶水下肚,口裡卻依舊是火燒火燎,朱成宣氣得直罵娘:「紗廠里的廚子難不成是湖南來的?!這是要辣死本王麼!」
「膽大包天的湖南騾子!竟敢謀害皇親!」
「……」
那您可真是冤枉湖南人了。
魯師傅替廚子辯解道:「老陳叔不是湖南人,他是蜀中人。」
朱永浩聞言更氣:「那他為何只放辣椒,好歹放些花椒麻麻嘴呀!」
難不成嘴麻了,就嘗不出辣來了?
魯師傅挺不想搭理他的,可畢竟是一品親王,怠慢不得。
魯師傅敷衍道:「大概是花椒用完了吧。」
因為一個做飯不放花椒的蜀中廚子,朱成宣夜裡迫不得已吃撐了,在狹窄的院子裡來回踱步,慢慢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