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宝两只裤腿挽到膝盖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看着锄头回来的模样,正好就被舒曼撞了个正着。
杜鹃拉了舒曼一把,两个人钻进了屋内。
郭世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身后的王茂田走出来,问道“怎么不走了快点,累死了。”
许是杨渝渝走了,知青点也空了不少人,又或是前几个月生的事情让不少人终于老老实实下来。
等地里开始出工后,以郭世宝为的几个男知青都下地干起农活了。知识分子去种田,洋相自然不少,但磨合一个多月,慢慢也上手,度虽然慢,但毕竟是能挣工分的人了。不管是生产队那边还是知青点的人,心里都有了底气。
“没想到吧”杜鹃进屋倒了一杯水给舒曼“我天天看着,到现在都没有习惯。”
舒曼笑了笑“我们要不是教书,也该和他们一样的。”不过郭世宝能下地做事,的的确确让她没有想到。
眨眼间,白玉英回到上海已经快两个月了。
期间一直没有回信。
对此,舒曼也是知道的。
白玉英走之前就说过,人是回到上海了,但要安顿好,换一个光明正大又可以和白父往来的身份得费不少时间,可能就不那么容易写信回来。当然就是写信,她也不会写到红旗村,而是寄去学校里。
“说的也是。”就是现在,杜鹃空闲出来,或者地里农活忙不开,学生们都得帮忙的时候,她也会跟着下地。
辛苦是辛苦,不过比起手头上没有钱,这点辛苦又不算什么了。
舒曼抬头的时候,看到杜鹃落寞的表情,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脸上换上轻快的笑容“之前不是让陈锦州帮忙处理的东西,听说已经有消息了。不过,你真的打算都给扫盲班的孩子们”那可是不少钱呢。
“那都是玉英的,她带不走可不是说东西不好。再说有些衣服我也穿不了,东西也用不上,全卖了给自己,我还没那么厚脸皮。再说已经挑了不少好东西给我妹妹寄过去,其他的给红旗村,也能帮帮那些孩子们。”白玉英走后,一屋子的东西基本上就留下来,吃喝那些,舒曼要了一些,泰半留给杜鹃,但杜鹃也没有吃独食,许是和村里孩子接触多了,知道不是谁都能像喜子这样至少吃喝不愁。
杜鹃心痛他们,就从嘴边省食物,可那哪有那么容易的。
舒曼就和她商量把白玉英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卖掉,好在这也是白玉英走前就说过,不要的话送给别人就是。
可白玉英的衣物,好些都是真丝,这红旗村又有谁能穿索性让陈锦州帮忙,收拾收拾都卖出去了。
舒曼算过就这样也有几百块钱。
杜鹃和舒曼商量,以白玉英的名义,投资村里的扫盲班,这点钱建学校是不能的,但新课桌,新书本,纸笔这些却是够的。
多余的钱,都拿来和村里人淘换鸡蛋,按照杜鹃的说法是激励孩子们学习,学得好,就奖励一个鸡蛋。
不过这事也不是那么顺利,特别是还有个张光明在拖后腿。
所以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一帆风顺。
但大多数人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舒安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和筹划,已经正式成为办公室的一员。实际上比起第一生产线的人,作为脑力劳动者工资未必比对方高。好在他的岗位也是考验技术的一种,哪怕是会计,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精通。
手套厂这一年多经济效益不错,舒安的能力就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只是这些,对舒安来说还不够。
涨了的几块钱根本不够,哪怕全攒下来给舒曼寄过去,也只是让妹妹稍微吃饱一些,想要把人弄回来,或者说弄回来后跟其他人一样哪怕不干活呆在家里吃干饭也行,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何况,舒安不满足于只是让妹妹吃饱。
清晨,在工人们络绎进厂里后,舒安逆行走出手套厂。
五月的上海,还有些微微凉。
舒安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鼻梁上夹着的无框眼镜有一种区别于这个时代的美感,同身边擦身而过的工人们有些格格不入。
同样如此的,还有站在手套厂前一棵树荫下的人。
舒安脚步一顿,犹豫着看了过去,须臾后,缓缓走上前去。
“嗨。”白玉英右手上扬,朝舒安扬唇一笑。
一身做工考究的小洋装,足下瞪着的羊皮鞋子以及手上拿着的珍珠链皮包不是淮国旧,也不是普通的商品市场里有的,甚至是上海最大的百货大楼都不一定有。
舒安领到工资的时候,曾经去过这几个地方,现到手的那点钱还不够给妹妹买一身漂亮的行头。
可这些同眼前这个人一比,又觉得坐井观天的自己依然没有看到天空有多大。
事实上,白玉英这一身衣服是私家定制的,都是以前白母找人做的,白家出事后,这些衣服确实保存了大半,也不知道白父哪里来的本事。
等她回来后,又重新穿了起来。
“舒安你是舒安吧。”白玉英的笑容是笃定和从容,哪怕从没有见过舒曼的这个哥哥,今天过来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却是一眼看到人后,觉得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舒安微微蹙眉,他确定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他过往的那些女同学,也没有哪一个人和面前的人能联系到一起。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