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您讲,等您讲完了我再说。”计书四十多岁,平时看平面硬照其实保养的很好,此时因为化了妆,看着老了十岁,笑起来莫名有点渗人。
“大道理讲完了。”姚诗摊开下一镜的剧本,“戏的部分我给你说说?”
她说完看了一眼计书,又改口:“算了,看计书这么想表现,让他给你讲,拍的不行我也能甩锅给他。”
计书在一旁痛心疾:“姚导,您好狠的心。”
柳尘被他们逗笑了,姚诗眼睛里也带上笑意:“看见没,年轻人一个笑话就能放松下来。”
原来姚诗是担心他真的被说的紧张了,故意调侃计书,试图让他放松的。
柳尘虚心请教:“谢谢姚导,那计老师,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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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第二十幕第三镜,第一次,anet——
“一、二、三,三百,十块、二十,还有两个一块,一共322。”
俞秀今天打工回来的比以往都晚,因为交班的兼职生有事请假,他在酒吧多干了四个小时,老板按时薪给他结了钱,还多给了他五十的奖金。
仔仔细细把钱又数了两遍,俞秀开心的不行。
这是他到这座城市念大学的第一年,虽然刚过去一个月,但是他勤工俭学已经攒了三千块。
白天他吃学校食堂,吃不到十块,晚上打工的酒吧包晚餐,将就着吃点,一个月刨除必要的生活费,他至少能省下两千三,足够交一个月的房租了。
“哎——”俞秀太开心,没注意到脚底下的石头块,被绊了个踉跄,幸好手扶了下墙稳住了脚。
可是握在手里的硬币滚跑了一个,他租的房子比较偏,各种小巷子穿插,路灯不仅少,年久失修还都坏的差不多了,他只能凭借手机自带手电筒微弱的光蹲在地上慢慢找。
一路顺着找过去,终于在石头缝里看到小小的一枚一元硬币。
捡起来拿衣摆擦了擦,他小心翼翼收进了口袋。
手还没从口袋里拿出来,他就听见一声低低的哭泣,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明显。
再仔细听,他听见了夹杂着的打骂。
“老子每天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你拿着我的钱在家里享福,你在这个家里有什么用?你连这玻璃玩意儿都不如!”
“砰”一声,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巨响。
俞秀看到,前面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
是他的邻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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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在这个位置站太久了?”副导演皱着眉看场内的柳尘,“再站下去,计书他们的台词不够说了。”
姚诗没吱声,盯着屏幕上柳尘的表情,隔了几秒才说:“没有,就这样。”
“他只是把辨认女人声音的时间加了进去,俞秀在酒吧打工了一个月,什么打架的场面都见过,只要不影响其他客人,打架的人打完了赔钱就行,老板从不让他们管闲事。”
“俞秀本来就很内向,不是那种会乐于助人的热络性格,更何况还是这种动手吵架的场面,夫妻两的私事他不会管。”
“听了声音感觉耳熟,他才会管。”
姚诗解释的功夫,镜头内的“俞秀”已经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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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摸进口袋,攥紧挣来的钱给自己壮胆,左手摸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墙,放轻脚步走到透着光的窗户边。
窗户滑槽里面积了不少灰尘,导致窗户关不严实,落了道缝,声音才清晰的传出来。不过为了防止外人偷窥,窗户上糊了几张报纸,旧报纸的边缘蜷曲,露出空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