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哥哥。”半晌,倪歌小声问,“等会儿你求婚,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比如”
倪歌两眼冒绿光“起哄啊,要竹沥姐一定答应你,给你一个爱的亲亲,然后你们在我们面前舌吻那种。”
“不用了。”
段白焰邀请他们,原本也只是想给自己一点信心,再让他们做个见证。
然而此时高架桥上堵成香肠,他倍感虚弱,将目光重新放到投影屏上
那里在放一个短片,一部只有四十多分钟的微电影。是他辗转许多地方之后,为她拍的。
很多恋人结婚时也会拍摄短片,作为背景放在婚礼现场。但哪怕是放在俗气的表达方式里,他仍然显得特别
因为他的短片时间跨度长达十年,而女主从稚气未脱到长大成人,始终没有更换角色,也始终不曾走出他的镜头。
时间推移,夜早已暗透,段白焰长久地沉默。
下一秒,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跳了一下午的右眼皮仿佛终于在此刻得到验证,他深呼吸,按下绿键,助理呼吸不稳的声音立时划破夜色
“高架高架上,刚刚生了连环追尾姜小姐,好像还在车上没下来”
夜色浓稠,霓虹闪烁,警车乌拉乌拉响,高路上拉起长长的阻隔带。
姜竹沥被医生领上救护车时,脑子还不太清醒。
出事时她坐在后排,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场高连环追尾的惨案,前面两车相撞,她的司机躲闪不及,也啪叽撞了上去。
幸运的是她系了安全带,只有额头被擦伤;不幸的是
姜竹沥困难地从车门夹缝里捞出手机,屏幕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
“医生。”她哑着嗓子,可怜兮兮,“可以借我用用你的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追尾的车多达十多辆,医生现在自顾不暇,连看也不看她“你在那儿先坐会儿,如果有什么头疼头晕出血不舒服的,就找旁边的护士。听话啊,乖乖的,车上有糖你自己拿着吃。”
姜竹沥“”
她慢吞吞地挪回去,bgbg地眨眼睛“护士姐姐,可以借我用用你的手机吗”
护士姐姐现在也忙得要命,顾不上管她“我外套兜里有个旧手机你看看还能不能用,你自己去车上拿,哪儿拿的等会儿哪儿给我放回去哈。”
姜竹沥拼命点头。
蹲在车上翻了半天,才翻出她的旧手机。
的确不愧对这个“旧”字,屏幕碎得跟她那个有得一拼,好像撑开了一张陈旧而巨大的蜘蛛网。
碎成这样,点触屏当然也不大灵敏。她凭着记忆艰难地按数字,好不容易拨通,听筒里传来冰凉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
姜竹沥挂断,重新打。
护士姐姐的电话没有记录功能,她每次拨出都要重新按号码,拨到第十一遍,姜竹沥的委屈感岌岌可危。
就在她想要嚎啕大哭的时候,他终于接起了电话
“竹沥”
段白焰那边风很大,衬得他声音哑。
“小白。”夜风幽冷,姜竹沥被吹得脊骨泛凉,可怜巴巴地吸鼻子,“我这里出了一场小车祸可能暂时没办法过去了。”
“我知道。”他低声,极力抚慰她,“我正在赶过去。”
她微怔,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你不用过来,我没事,真的,等道路通行我立马就能过去了”
“你别挂电话。”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我马上就到了,嗯”
倒春寒冷风呼啸,姜竹沥坐在救护车的边边上,握着一个屏幕碎成渣渣的手机,茫然得像个孤儿院里等待认领的小孩。
“嗯。”她失望极了。
信息时代,高连环车祸的消息像病毒一样,迅占据各大新闻简讯平台。
各方记者闻风而动,狂奔上高架,小跑着来抢第一现场。
姜竹沥正着呆,面前突然出现一支麦克风。记者小姐将镜头对准她,问题噼里啪啦往外冒“这位小姐,您刚刚也经历了车祸吧死里逃生,能跟我们讲讲你的体会吗”
姜竹沥默了默,难过地戴上帽子,把整个人的脸都盖进去。
什么体会想哭,没别的了。
“这位小姐”见她不理睬她,记者小姐忍不住凑上来。这一凑近不得了,她旋即出惊叫,“你是前段时间拍那个自闭症短片的甜药你是不是叫甜药之前做直播的那个甜药”
姜竹沥垂着头眨眨眼,眨掉睫毛上的水汽,打算爬回救护车。
“甜药,甜药小姐”记者小姐喋喋不休,追着她问,“请问你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对这次的车祸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