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吧,」雷狗忍不了這一長串話,「不是你想的那樣!」
丘平冷笑:「那你說說,賣房子的錢哪裡去了?」
雷狗有口難辯,臉憋得通紅。這些日子累死累活,都沒這一刻那麼難受,跟嘎子說明真相,他必定不信,到時還得拿出各種文件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媽的!
丘平惡魔的嘴唇揚起。雷狗怒道:「你笑什麼!我…我真沒拿你的錢。」
「嘿呦,」丘平看到雷狗憋屈的樣子,笑得更大聲,「我知道你沒拿。就你這資質,想騙你大爺的錢,妄想!你傻啊雷子,這些狗屁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商家擺拍,全都一個模子出來的。」
雷狗鬆了一口氣,隨後憤憤道:「去你媽的,耍我。」
丘平惋惜地看著他:「你怎麼淪落到去幹這個?koL公司看著光鮮,其實給不了多少錢。做網紅哪有那麼容易,你要是肯脫衣服還行。」
「我不脫。」雷狗乏力地坐在床邊。
「雷狗,你最近是不是缺錢?」
問得好。
丘平接著道:「我賣房子的錢,全歸你。」
我謝謝您了。
丘平再接著道:「你這脾氣不適合當網紅,做這行要臉蛋但不能要臉,要自戀不能要自尊,十個里八個都是浮誇的可憐蟲。」
雷狗本來就不愛幹這活,是康康說男女搭配更有噱頭,他才去試試。錢沒賺多少,但能給嘎樂拿點好吃的,時間又比較自由,在教課的間隙可以去賺點額外收入。康康說,要我們紅了,以後就出自己品牌的衣服、化妝品、床單、玩具、螺絲粉——躺著賺錢。
雷狗不信,可也懷著絲絲的期望。現在看著照片裡的自己,他恨不得鑽進地板里。
「錢你別擔心,」丘平大方道,「我的錢就是你的,這活兒趁早別幹了。」
雷鬼沒法接話,也說不出感恩戴德的謊言。他垂頭道:「還好你自己看出來了,要不我水洗不清。」
「我幹這行兩年多,能不知道?」
「又說胡話。」
「樊丘平幹這行兩年多,我能不知道?他們做宣傳要找各色博主,你這種算是最底層,要多少有多少。還有一個大問題,這女生是誰,長得真不行。」
「康康不行,那滿世界都是怪物了。」
「我是從專業角度分析,她五官沒缺點,沒缺點也沒稜角,太柔順了,沒有一絲辨識性。如果你真要做下去,她這樣的紅不了,你換個搭檔吧。」
雷狗糟心道:「你一蹲實驗室的,有個狗屁專業角度。」
這是雷狗和丘平之間的戰爭,也可以說是丘平「去嘎樂化」的戰爭。雷狗固執之極,一涉及身份問題就寸步不讓:「你是誰你再說一遍。」
「我……我是嘎樂,」丘平泄氣道,「一個蹲實驗室的。」
雷狗綻開一個苦澀的笑顏:「好,別再胡思亂想了。」
丘平的燒反反覆覆,總不能好利索。雷狗一籌莫展,每天的藥費和檢查費累積起來,又是大筆費用,醫保不能報的一大堆。
趁著下午的空檔,他和律師周青一起去找房子。「哥們兒,你……你真要跟……跟嘎樂住?對……對了,你自個兒……的租房呢?」
「房子我退了。」
「你……你睡哪兒?」
「要不回延慶家裡睡,要不在球館和醫院睡。」
「我……我操!」
「能省點兒是點兒。」
「那……那你選這……里租房?貴!」
「嘎子說想住東邊,醫院附近太無聊。」
「我……我操!」周青用不屑的語氣說:「本來就……就不……富裕,再養個挑三……挑三揀四的,下半輩……輩子有你苦頭吃……吃。」
「一會兒幫我講講價,不行的話讓房東負擔暖氣費物業費。」
「放心吧兄弟,」周青說話流暢起來:「憑我這口齒,房東不倒貼算他本事。」他又問:「你知道丘平的帳戶密碼吧。」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問這個幹嘛?」
「你不……不知道?」周青很詫異,「哎,他把……把車留給……給你了。你要賣……賣車的話,可能需……需要帳戶密碼。」
雷狗一喜:「丘平的車嘎嘣,能賣不少錢,」隨即苦惱道:「但我不知道帳戶密碼,你能去問問他嗎?」
「他能……能告訴我嗎?你自己問去!」
「我刪了他的手機號,拉黑了他,以後都不想聽到這人的聲音。」
周青愣了愣,隨後道:「那算……算了!」他把車鑰匙給雷狗,「交……交接了哈。」
最後周青講完價,一個老破小公寓每月6ooo,已經是這一片的窪地價格。雷狗的算盤打了又打,還是很難負擔得起。
「教練,發啥呆呢?」康康依舊習慣叫他「教練」,她把長捲髮束起,戴上借來的項鍊,左看右看,很是喜歡。
雷狗問:「接下去怎麼做?」攝影師指揮他,「教練您跟狗互動一下吧。」
那隻沙皮狗站在凳子上,兩顆銅鈴般的眼睛盯著桌上的香腸。「把丁丁抱起來,」攝影師說,「臉靠近點。」道具沙皮狗很久沒洗澡,渾身散發臭氣,雷狗不得不一邊屏住呼吸,一邊擺出個溺愛的表情。
「多給點笑啊教練,想想你工作日不用擠地鐵,不用吃外賣,優遊自在遛狗吃brunch,還有什麼不開心嘛。不開心就是在侮辱勞動人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