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着他的眼睛一怔,情不自禁地用左手将孩子抱起来,把右手的十三连环放到她身上,柔声道:“姑姑教你玩。”
竹兰见此,忍不住一笑,“长公主可真厉害,平日里小皇子都不与人亲近的。”
琥珀附和道:“是呀,方才宝音公主差点没把小皇子弄哭。”
秦婈也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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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宁行宫烛火摇曳。
陆则道:“明日天干物燥,只怕做好了防备,也少不了一场大火。”
苏淮安道:“太史令掌管星历,定是一早就看好了时辰,但若不是真的爆炸了,二王子又怎能相信是齐国蓄意挑拨呢?”
“澹台易到底在大周安插了多少人,这几日臣派人盯着他,他只与太常寺卿吃喝,没有任何动作。”说到这,陆则忍不住敲了下桌子,咬牙道:“我就纳了闷了,东围猎场的现有军力,除了锦衣卫和金吾卫,还有穆都督手里的五千骑兵,山上山下围个水泄不通,他怎么埋炸药?而且就算提前埋好了,咱们若是不放人进去,谁给他引燃?明日看管不严,把闲杂人放进去,那必然又会引他起疑。”
苏淮安道:“陆指挥使明日全力排查便是,澹台易若是点不燃一把火,他也做不了齐国帝师。”
“你就那么确定,明日一定会着火?”
苏淮安点头,“齐国野心不死,但正面迎敌,损耗又巨大,只要让二王子死在这,老可汗与大周定会势不两立,两边一旦开战,就是齐国的大好机会,澹台易不会放弃的。”
萧聿看着骊山的舆图沉吟半晌,“明日一旦起事,穆都督会立即封山,以澹台易多疑的性子,哪怕放出去朕与二王子重伤的消息,他也未必肯信,定要回头确认了才会走。”
苏淮安接着道:“他
一旦得手,秦望的身份就没用了,此时他定会再换一个身份。”
“想要走出骊山,必须得有令牌。”陆则突然抬眸道:“穆都督身上有令。”
少顷,盛公公上前一步道:“陛下,薛大人求见。”
萧聿转了转手中的扳指,向后一靠,道:“让他进来。”
苏淮安和陆则转身进了暖阁。
薛襄阳走进成序殿,双手作辑,深深一拜,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萧聿道:“薛尚书直说便是。”
薛襄阳呈上奏折,脱下官帽,跪在地上,“陛下明日万不可进东围猎场。”
萧聿看着他道:“薛尚书这是作甚?”
薛襄阳沉声道:“臣罪该万死。”
萧聿缓缓开折子,目下十行,眸光更深了几分。
薛襄阳不愧做了多年的刑部尚书,这才几日的功夫,就给薛二郎找好了替死鬼。薛二郎送进骊山的东西,由他这么一改,则变成了喝酒误事,受人蒙蔽,依照大周律法,未遂自首,最多是两年牢狱之灾。
既不用违背良心当奸臣,为日后埋下祸根,又能保下薛二郎的命。
这倒真是个两全其美之策。
萧聿阖上折子,似闲谈一般地轻声道:“薛二郎此番是受人蒙蔽,那十三年前倒卖军-械时,也是受人蒙蔽么?”
话音甫落,薛襄阳下颚绷紧,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为了他的命,薛尚书打算拿薛家满门的命去抵吗?”
薛襄阳以额点地,豆大的汗珠附在太阳穴,
大声念了三遍,“臣罪该万死。”
“薛尚书是我大周肱股之臣,清廉秉政,克己奉公,薛老将军更是在知命之年,顶硝烟,踏白骨,舍身赴边疆,守国土,立下功劳无数。”萧聿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功是功,过是过,薛家以及谋私,朕可以赦薛家株连之罪,却无法替这天下,替大周百姓,与你论一句功过相抵!”
“臣糊涂,臣愧对皇恩,理应革职查……”
萧聿打断他答:“明日朕亲自进东猎场,此事暂且不得声张。”萧聿看着他道:“至于薛二郎倒卖军械的罪,以及薛尚书的欺瞒之罪,回京论处,下去吧。”
薛襄阳的心怦怦直跳,关上殿门时,嗓子干哑的仿佛在沙漠中走了三日的旅人。
一时间,也不知该后怕,还是该庆幸。
延熙五年,六月初二,万里无云。
夏季水沛,锦衣卫牵着围猎用的战马喝水,一匹马,一把弓,百支箭。
陆则走到皇帝面前道:“陛下,一切准备好了。”
蒙古的二王子起身,朝萧聿敬了一杯酒。
鼓声阵阵,虫鸟齐名,气氛仿如临沸的水,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