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张绣不肯,一下又一下拼命磕在地上,额头很快染上血迹。
又怕张绣他们心有顾虑,一骨碌坐起来,打开包袱就要写卖身字据,“我现在就写锲文,你们现在就是我的主子。”
张绣看了一眼垂死的老太太,想起自己的母亲,取出包里的另一个水囊,倒了一碗水出来,“拿去吧。”
贾诩欣喜若狂,刚端起水,摇摇欲坠的流民立马化身野兽猛扑了过来,还没碰到贾诩,就被张绣一脚全踹了出去。
贾诩顾不得感谢,拔腿就跑到老太太身边。
水喂到老太太嘴边,她瞪着浑浊的眼睛,却没了焦距。
贾诩颤着手探了探老太太鼻息,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娘……娘……呜呜呜……你喝水呀,有水了……”
张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乱世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他哭的太伤心,老天爷都受到感染。
“轰隆隆——”
一声惊雷划破长空,乌云密布,片刻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流民们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大喊:“老天开眼了。”
雨水打在他们身上,流进他们嘴里,又能让他们多活几天。
对很多人来说,这场雨却下得太晚太晚了。
狂风暴雨,马路一片泥泞,根本无法继续前行。
天色也快暗了,张绣不得不带着贾诩暂时找个地方落脚。
幸好,他们运气不错。
冒雨沿着山路下坡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废弃的村落。
这个村落很大,前面的几间屋子已经跑进去了很多流民。
张绣不想跟他们挤在一块儿,就带着贾诩去了最僻角的一处房子。
屋里没有人,张绣松了一口气。
他们浑身都湿透了,包袱自然也湿透了。
张绣却从包袱里拿出了干爽的衣物,递到贾诩的面前,“快换上,小心生病。”
“嗯嗯。”
贾诩麻溜地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飞快地穿好,拿眼偷瞄正要换衣服的张绣。
张绣转过身,丢了一件披风在他脑袋上,“不许扯下来。”
“好的,娘子。”
张绣穿好衣服,贾诩还老老实实的顶着披风,一动不动。
张绣揭开盖头,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大眼睛。
张绣愣了一下,视线又连忙转移到地上。
地上有些木材,她捡了许多堆地上,用火石打起火,拿出小锅,从水囊里到出干净的水,准备做饭。
贾诩用勺子搅动白米粥,防止它糊锅,张绣则在一边烘烤被打湿的东西。
忽然,雨里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最后,停在了房子门口。
张绣迅站起身,将正在熬煮的白米粥放到一边,又握紧斧头站到窗口,往外窥视。
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雨里,一个魁梧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将马系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张绣看到他将孩子轻柔地抱进怀里,手里的斧头才往下放了放。
马夫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举着剑,气势凌人地撞开了门。
“砰”的一声。
虚弱的孩子受到惊吓,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男人却没有理会,而是用警惕地目光审视着房间里的张绣和贾诩。
余光落在锅里的白米粥时,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亮光,对防范的张绣道:“姑娘,把你这锅粥卖给我吧!”他态度强硬,仿佛不给就要抢,手却掏向怀里,取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张绣眼前。
随手就是一百两银票!
这绝对是个豪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