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之摇头“舍不得。”
连对她说话大声些都怕吓着她,又怎么舍得恨她他要恨的只能是自己罢了。
“陛下想必是思妻心切,所以认错了人,我只是陈秀秀,同您的那位先皇后无半点关系。”
秀秀从桌上跳下来,理了理袖口的衣裳,道
“我问了那位赵爷,他说陛下并不管我的去留,只说一切随我的心,如今陛下这是做什么呢”
“我后悔了。”
崔道之垂眼看她,一双眸子幽深似海,霸道底下又透着淡淡无奈
“我答应过放你离去,过去那么多年,我也一直都是那么做的。”
秀秀垂眸“那为何不继续下去。”
崔道之笑了下,“因为贪念。”
最开始,在秀秀进入长安之后,他不过是着人将她的消息禀明自己,时刻克制住自己不见她,至多只在酒馆对面的阁楼里远远看一眼。
可是,从阿昭跑进酒馆的那一刻,一切便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展。
他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借着找阿昭的机会去见了她。
人都说,尝过了甜,便再难吃苦,如今的他大抵如此,曾经冷情冷肺的自己竟有这样一天,当真是报应。
可他又怕吓着秀秀,再勾起她往日的病来,只是沉声道
“阿昭年纪小,总是念叨你,再在宫里待些时间,等他长大些。”
等他长大会如何,他没有再说下去。
秀秀在宫里住了下来,只是崔道之并未强迫秀秀立即接受事实,与他同榻而卧,而是自己一人搬去了隔壁偏殿。
堂堂皇帝睡偏殿,这可是从未听过的奇事,可是却无一人敢多言。
阿昭听闻秀秀进宫,一连几日从东宫跑来,见着秀秀,先开始面上还能自持冷静,可是等秀秀将自己做的糕点递给他时,半大的孩子忽然红了眼睛,又像是怕丢脸似的,把脑袋埋在秀秀腰间。
秀秀原先浮在半空中的手,最终慢慢摸上他的脑袋。
等阿昭睡着了,秀秀便坐在床边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每当这时,崔道之便远远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久久不肯离去。
这日,崔道之没出现在秀秀面前,倒是太后过了来。
这些年过去,她头已经半百,身子也比从前要佝偻许多,只是精神瞧着还不错。
她一见着秀秀,便叹了口气
“兜兜转转,这些年过去了,老二念着的还是你。”
她坐下,说“陛下生病了。”
秀秀一愣,这才想起她已经好几日不曾见过崔道之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因为上了年纪,声音有些缓慢
“他是不顾休息,致使旧伤复,那一年,他为你挨的那些军棍,到底是伤了他的身子。”
秀秀声音有些暗哑“我”
太后一双浑浊的老眼像是瞧出什么来似的,只是抬了抬手“不管你想没想起来,都无碍,我老了,只希望小辈们不要再折腾,我能安享晚年。”
她缓了片刻,才道“陛下这些年不肯立后纳妃,平日里还好,到了你每年离开的日子,他都会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连阿昭都不能近他的身。”
太后伸出手来,指着秀秀身后的那幅画像,“把它移开,进去瞧瞧,你就知道了。”
说罢,也不等秀秀开口,便起身扶着李嬷嬷的手出去。
秀秀看着她的背影,又转头去瞧她说的那幅画像。
那画像上的人,是她。
秀秀走过去,将视线往右下方移去,只见上头写着
“永安元年,崔道之为妻秀秀所作。”
秀秀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掀开画像,只见后头藏着一个机关样式的东西,抬手在上头一按,却见画像一旁的楠木柜子慢慢移动开来,很快,一个小门显现了出来,只见里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出。
秀秀点了一根烛火,拿着进去,然而却差点被脚下东西绊倒,她将烛火放在桌上,拿起那东西展开一眼,却见是一幅跟外头一模一样的画像,只是上头所画的人物形态不大相同。
外头那幅,她梳起妇人头,只是静静坐着,并无多余的动作,而她手上这幅,则是她少女时期的模样,正两眼弯弯对着人笑,手里还捧着一小捧桂花。
半晌,秀秀抬头看去,只见小小的屋里,竟堆满了画轴,她一一展开,现上头全是她在不同时期的画像。
而这些画,全来自同一人之手,大周朝的陛下崔道之。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