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浅揉了揉发涨的眉心,稍微有些苦恼,装嫩这种事情她不是很擅长。兜里的电话乍然响起,她仰面接起,其中传来微哑的男声,“浅浅,睡了吗?”
她顿了几秒,认真地回答:“睡了。”
秦砚笑出声,但掩不住疲惫之意,“我在酒店楼下,看到你的房间……还亮着灯。”
司浅下意识的起身,凑到窗户边看了一眼,他正轻靠在车身上,微垂着头,街边的霓虹将他整个人照亮。
“很晚了……你回去吧。”
她说完这句话,看到楼底下的男人抬头,目光从空中撞上,她慌乱的撇开视线。
秦砚沉吟片刻,声音很轻,是被风一吹即散的柔,“浅浅……难道不想见一见我吗?”
司浅半坐在榻上,指尖摆弄花瓶里的玫瑰,笑了,“我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很漂亮。”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回复时口吻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能喜欢,我很开心。”
“秦砚。”司浅出声唤他,微微叹口气,“我们回不去了。”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打来电话了。
“明天我要上镜,现在准备睡了。”她生怕下一秒秦砚又会说出什么话来让她难以接受,干脆利落的挂断收线。
而被扔到楼下的男人欣然承住大家疑惑的眼神,悠悠然的转到驾驶室上车,离开之前又抬头看了眼窗帘紧闭却有微光透出的房间,缓缓勾唇笑了。
想逃离他的理由千千万,浅浅你却选了最蹩脚的。
因为你舍不得。
s大这次是下了血本,邀请圈内金字塔顶尖的顾一生导演加盟。司浅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近几年s大被隔壁的大学压制的很惨,每年都有不少尖子生被隔壁挖走。
原以为顾导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但当他缓步迈进临时搭起来的影棚,来围观的伊莉雅先叫了出来,“长得比女人还柔媚!!”
司浅摘下眼罩,睨了一眼,甚是赞同,“的确比女性还柔。”
“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吧?”
有人探出个头来,小声念叨:“竟然有人不知道顾导……”
司浅伊莉雅默然,是她们落后时代步伐已久了?
顾导笑意盈盈的走过来,伸出干净修长的手,“你好,司小姐。”
“你好。”司浅虚虚一握便松开,笑意清浅的听他指导,不得不说他的专业素养很足,即便是她这样一个外行人都能听得懂。末了,他饶有兴致的抵着下巴轻声问:“你和秦砚是什么关系?”
她笑意不减的应道:“老情人。”
顾一生笑出来,许久没见过这么耿直的女孩了,抚掌赞叹,“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司浅皱眉,喜欢的人,喜欢过的人,一字之差,但含义却大不相同。
“三年前你们是不是在英国巡演?”他忽然想起来,眉梢挽一段笑意,“曼彻斯特那一场。”
她微怔,不知道他提及的用意是何,但三年前曼彻斯特的演出是她进入舞团以来第一次在舞台上摔到,原因是有人故意踩了她的裙摆,摔一下不要紧,但她脚伤后打乱了演出,导致学校高层亲自向sion讨说法。
sion作保不是成员的问题,交涉良久,学校那里才勉强平息下去。
单以sion的能力,怕是不能说服他们这群老顽固。
难道是……?
他颔首意有所指,“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连安德森教授的课都敢翘掉去曼彻斯特。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隐秘又小心的守护一个人,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司浅耷了耷眼帘,万分艰难的开口:“什么?”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顾一生无奈的抚了抚额角,“他一生从未受过波折,只要按家里铺好的路走下去,光芒万丈亦或是人中龙凤都是情理之中。但我没有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说是卑微的讨好一个人。”
“司浅,是你让他一再破戒。”
……
司浅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有顾导指教,前面的戏份很简单,短短的十五分钟的片子,顾一生重复拍了好多次,尽职尽责的模样让在场人咋舌不已。到中午就只剩下司浅的独舞片段,休息的时候顾一生亲自送来盒饭,别有深意的说:“吃饱下午才有力气应付。”
司浅不明所以,应付什么?
李教授把演出服递给她,司浅撑开看了一眼,是大一时候她和沈知周跳双人舞穿的。想起当年闹得不愉快,司浅恨不能立刻把沈知周从澳洲揪回来,前些天还发动态秀恩爱嘲笑她这孤家寡人。
顾一生交代完,招过来助理附耳说了句什么,后者满脸惊恐直摇头,“老板我不敢。”
顾一生面色沉静,修长的手指敲打着膝盖,“放心,你不会做恶人,顶多是撮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月老。”
助理汗涔涔:“……”老板你把人往火坑里推啊。
场控布置好升降台,看到顾一生的助理慌忙的跑过来说顾导有事,不疑有他的去内场找顾一生。助理围着升降台转了几圈,下狠心的蹲下摆弄按键,捣鼓半晌离开,心虚的和每个路过的人打招呼。
顾一生打发走场控,翘着眉眼问:“完事了?”
小助理控诉:“老板,我要加薪!”
顾一生眉峰一扬,“只要加薪?”没等他回答,掏出手机给正在工作的秦砚发消息,[有场好戏不知道你要不要来看。]
对方回复也是言简意赅:[不去。]
顾一生皱眉,苦恼的回复:[主演你认识,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