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與鏡頭只有咫尺距離的吳曉菁,好像忽然忘記了身邊所有的人和物,站在那扇窗前,打完一通電話,從冷漠,到哂笑,再到無聲哭泣。
言謹在監視器後面看著,起初只覺得佩服,這倆人究竟是怎麼做到不笑場的。直到後來,忽又被那樣的感動擊中,就像第一次看到小青演戲,那個雨夜獨行的背影。
窗外,夕陽正漸漸沉落,暖色的餘暉照在她臉上,瞬息不同。
言謹聽見盧茜說:「太好了。」
有人玩笑:「不用保一條?」
盧茜搖頭,肯定地說:「不用。」
他們搶的是天光,本就沒有很多次機會。所幸她一條就過了。
這一次一定不是因為不重要,拍成什麼樣都不要緊。
隔了幾天,言謹又去劇組,卻是完全不同的規模。
那是一部合拍片,周末一早在浦東封了一條路,拍外景的動作戲。
主角當中有個香港男演員。言謹特地買了一張他的十寸照片,找個理由去現場,又覺得直接跟人家要簽名好像不大合適。怎麼說呢?我是劇組的法律顧問,您的合同就是我審的,所以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挺不專業的樣子。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便看見周其野,應該是陪著投資人過來探班的,從附近酒店直接到這裡。
周其野也看到了她,眼中稍有疑惑,得空走過來,看見她包里要拿又不拿出來的照片,倒是笑了,說:「給我吧。」
片刻之後回來,簽名已經有了。
言謹開心,拿著欣賞了一下,用嘴吹乾,夾進塑料單頁,放回包里。
「偶像嗎?」周其野看著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問。
言謹怪不好意思地說:「我媽媽的偶像,快過年了,想送她個禮物。」
然後紀敏一高興,覺得她在上海的工作還挺不錯的,說不定就不會再一遍遍催她回去相親。
當然,後面那些都只是心理活動,她絕對不會說出來。
周其野又笑了,卻也沒走開,在那兒陪著她站了一會兒。
言謹正不知道再說什麼,覺得自己約等於假公濟私被抓了包。
所幸製片人帶著演員副導演過來找周其野,說有個鏡頭需要開車經過一個警察臨檢的關口,車裡的人樣子得像白領,還有兩句英語台詞,現場的群演沒有合適的,讓他臨時幫個忙。
製片人看起來跟他很熟,也許只是朋友之間的玩笑,存心要他跑龍套。
周其野卻不介意,指指言謹,說:「我同事一起來吧。」
對方一口答應,言謹也不好拒絕,兩人就這樣坐進一輛黑色四門轎車,等著現場執行導演給開車的信號。
冬天的早晨,車也是剛發動起來,感覺有些冷。周其野坐駕駛座,一隻手扶在方向盤上。
言謹忽然覺得這場景有幾分熟悉,回憶了一下,應該是一年多以前的那一次,他們兩個人被堵在京藏高。
她感嘆:「好像很久沒跟您在一個項目上了。」
而後又扯開去,說:「我們做了群演,是不是也應該有盒飯啊?一會兒看看吃得好不好,盒飯的質量代表著一個劇組的良心……」
周其野聽著,卻還在想她說的第一句話。確實很久了,他刻意地不跟她在一個項目上。
或許也正是這個原因,她對他又恢復到「您」這種禮貌的稱呼。這個改變,讓他覺得正確,又覺得失望。
第34章【34】
那年的春節在一月末,假期之前,不正當競爭案的判決書下來了。
從雙方當事人之間形成的競爭關係,到被告存在的不正當競爭行為,法庭幾乎認可了原告代理人言謹的所有主張。雖然賠償的金額依舊只是幾萬塊,但對於言謹來說,這場勝訴還是意義非凡的。
拿到判決書,她通知了客戶,也告訴了吳曉菁。兩人簡訊來回,發了會兒瘋。但放下手機,她沒好意思在組裡聲張。
倒是莊明亮,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又是上網搜相關聞,又是發全組郵件,神抖抖地好像自己贏了什麼大案子。
那封郵件抄送了周其野和知產組其他合伙人,措辭也不太謙虛,直說言謹在辦理這個案件的過程中認真負責、無懼挑戰、無懼壓力,而且還展現出了一種法理層面的思考,有被最高法選上智慧財產權年度典型案例的潛力。
言謹讀完簡直心虛,趁著莊明亮叫她進辦公室談項目,提醒:「這才一審,對方還有可能上訴的。」
莊明亮卻無所謂,說:「那都是後話,第一步走出去就是勝利,等他們上訴,你就再奉陪咯。而且到時候,所里的績效考核分數定了,年終獎也發了,又不會讓你吐出來。」
言謹說:「哦。」
這才理解莊律師的一片苦心,或許當時徹底放手,讓她一個人負責整個案子的時候,就已經打好扶後輩上馬,再往馬屁股上踹一腳,看著她飛奔的算盤了。
莊明亮還沒完,說:「珍惜機會,我也就最後一次站打工人角度,明年就不一樣了。」
言謹聽話聽音,知道是他升合伙人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即刻恭喜。
莊明亮繼續神抖抖,比了個噓的手勢,讓她出去了。
那幾天,周其野出差不在上海,收到莊明亮那封郵件,也跟著發了一封,還是一貫不吝讚美的措辭。但隨後單獨發給她的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英文單詞,great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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