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侍卫纷纷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将军!”
唐浅一转身,身后的人让唐浅瞬间心跳加,眼眶微红。
穆若宁一袭浅蓝衣衫,肤色如玉,眉如远黛,寒眸冰魄,青峰琼鼻,长如墨,身形修长。当穆若宁的寒眸看到唐浅的那一瞬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面前这个人他心心念念,每每午夜梦回,或是在不经意间,穆若宁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她念她,可是每次都是梦醒成空,所以这一次,真的是唐浅来找自己了吗?
是梦吗?
一向遇事冷静的穆若宁,此刻他的心已是砰砰乱跳,面上的那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情。
“若宁,怎么还没回府啊?”
身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两人的僵局。唐浅朝穆若宁身后看去,这女子一袭白衣,面容白皙,唇红齿白,棱角分明。
她手拿一把佩剑,走路时英姿飒爽,颇有几分男子的模样。
女子走上前,礼貌问道:“若宁,她是?”
女子一句话让穆若宁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是唐浅真的来芒州了。穆若宁的那张脸顿时变得冷峻起来,他屈身下跪行礼,“末将拜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一跪,唐浅只觉心脏疼的似要撕裂一般,她看着穆若宁的眸子冷如寒霜,好似此刻除了这层上下级的关系外,穆若宁与她之间再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感情。
众人见穆若宁下跪行礼,便也知道了唐浅的身份,正当众人都要下跪行礼时,唐浅却先一步急忙说道:“都平身吧!”
穆若宁是被他身旁的女子扶起身的,两人这亲密的举动,唐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曾几何时,她与穆若宁也是这般恩爱有加,情意绵绵,可如今,两人面对面站立后,穆若宁看她,眼中除了疏离还有冷漠。
那一句“如若再见,形同陌路!”
终是断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穆若宁抿了抿唇,才恭恭敬敬问道:“娘娘此来芒州,可是京中出事了?”
唐浅瞥了一眼穆若宁身后的女子,应道:“是,穆将军,本宫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穆若宁心中苦不堪言,果然是因为京中出事你才来找我。浅浅,你对沈洛枫还真是情根深种啊,为了他,你不惜孤身一人跑这么远的路来芒州,只为找我回去帮他……
穆若宁轻叹气,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娘娘,这边请!”
唐浅被穆若宁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矮几前,穆若宁和唐浅对坐,穆若宁给唐浅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热茶。
唐浅知道穆若宁现在已有心爱之人,便也想着不去打扰他。但是,当年的事她不能让穆若宁一直误会自己,她不想蒙受这不白之冤,便想着将当年的事和穆若宁父母死的事实告诉穆若宁。
之后,她自己便孤身一人离开芒州,此后,绝不会再出现在他穆若宁面前碍他的眼。
唐浅轻叹气,“我此来,就是想跟你说两件事。说完之后,我就会离开的。第一件,就是当年我嫁给沈洛枫的事情……”
穆若宁打断,“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娘娘还是说第二件吧……”
唐浅急忙打断道:“你别说话,听我说完……”
穆若宁红唇翕张,本想说点什么,但出口也就只有一个字,“是!”
唐浅叙说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出征前的那一晚,我们温存过后,我就怀了你的孩子。后来我生下一子,乳名团团,希望我们一家三口,此后能团团圆圆。可后来,是父亲拿团团的性命要挟我,逼我嫁给沈洛枫。那日你来抢亲,我是准备抛下一切跟你离开的,只不过,我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父亲,他手中抱的是团团,我怕我跟你一离开,他就会立马杀死团团……”
唐浅说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而穆若宁的双手却是不断紧握,他痛心疾,眸中的寒冷瞬间化作悲伤,穆若宁眼眶微红,他神志只在一瞬失控,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浅浅,你知不知道,八年,整整八年,我有多想你!
唐浅只觉这八年活的已经够苦了,每日都要虚情假意的和沈洛枫装作恩爱夫妻,既要讨好魏翎又要应付唐峰,以免团团在司马府受苦。
现在还要忍着丧子后的一腔悲痛来见与她恩断义绝的穆若宁,如今被穆若宁这一质问,她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厉声反驳道:“因为我也是初为人母,不敢去赌……”
唐浅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这才是唐浅真正的模样,她本来就是个敢爱敢恨,性格火辣的小姑娘。她的听话乖巧都是被唐峰所逼,实际上,她叛逆又胆小,活泼又懂事,还时不时喜欢耍点小聪明。
唐浅语毕,穆若宁沉默了,可唐浅却还是泪如泉涌。
穆若宁缓了缓情绪后,才冷静下来轻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穆若宁沉下气,“浅浅,孩子呢?”
唐浅哽咽着,穆若宁一提起孩子,唐浅痛的连手臂都肉眼可见的在轻微颤抖,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肉里都不知疼,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了句,“他死了,被父亲杀死了!也是因此,我才敢不顾一切从宫里出来,到芒州来找你……”
语毕,唐浅万念俱灰,因为穆若宁作为他最后的希望,身旁却有了别的女子。
穆若宁只觉痛心切骨,心如刀刺,他痛的连声音都嘶哑了。他恨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在心里责怪唐浅爱慕虚荣,嫁给了沈洛枫。
当年他来抢亲时,他以为唐浅与自己说的话是因为唐浅真的喜欢沈洛枫,所以他才想着成全她,不曾想,这八年她竟过得这么苦。
“嘀嗒……”一声,穆若宁顺着出的声响去看,只见唐浅的掌心里是斑斑点点的血迹,那血形成血滴顺着掌心滴到矮几上。
穆若宁心疼的立马伸手一把握住唐浅的手腕,此刻的他已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也不管她是不是皇帝的女人了。穆若宁着急忙慌下,用空出来的一只手从自己的衣服上忙撕下一角,给唐浅擦拭掌心血,还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穆若宁知道唐浅委屈,也不打算再说些让唐浅伤心的话,他轻声细语道:“娘娘,您在这稍坐,末将去取金疮药。”
唐浅急忙阻拦道:“你先别去,我还有一事要说。是关于你父母战死银川的事……”
穆若宁不解,“我父母战死银川?”
唐浅微微点头,她把吕薇和穆泰真正的死因和穆若宁细细说了一遍。
穆若宁在得知父母真正的死因后,心里已疼到麻木。唐浅的两件事对穆若宁而言是连二连三的打击,穆若宁只觉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他团团包裹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