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齐墨倾难得对皇帝的话有了兴趣,一双异瞳带趣地看向许非焉:“无双公主竟然早早的,就为本宫准备了厚礼?”
皇后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后,便顺势说道:“八王子有所不知,打从知道你要作为卿玉国的代表前来出使后,咱们这无双公主便废寝忘餐地准备这厚礼,就连本宫与陛下见了那厚礼都想收起来珍藏,偏无双公主说什么都不愿意,只说这礼物是赠与八王子的一番心意……”
这话说得忒露骨的了,皇后还装模作样的掩唇低笑,许非焉嘴角暗暗抽了抽,只觉得这南朝的帝后在断章取义之上果然是天作之合,平白地给她惹了这桃花笑话,偏她又碍于情势不得不忍了。
瞬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许非焉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地走向了高台。
季荣公公领着两名捧着巨大镜盒的小太监,早就等在台阶上,瞧见她从身旁走了过去,便匆忙令小太监们跟上。
以齐墨倾对少女的认识,聊聊数次的相处里,他都没能如愿在少女身上讨到好处,他甚至还连翻被少女的伶牙俐齿堵得说不出话来,又哪里不知南朝的帝后有意把自己与少女凑作堆才故意编出了那套让人发笑的借口。
不过眼见着少女被编排至此竟还仿佛没事人似的神情淡然地娉婷走来,便半眯着眼把酒往嘴里一倒,继而又豪气万丈地把杯子往后一甩,也不等许非焉来到面前
,便径自迎了上前。
瞧见少女急忙顿住脚步稳住彼此间的距离,目光中飞快掠过了一丝的不悦,齐墨倾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不过,当许非焉示意太监们把锦盒打开,把绣画取出来后,齐墨倾的目光便教眼前那栩栩如生的观音像绣画震慑得无法转移!
这观音绣画,分明有着芸娘佛绣的影子,却又比芸娘的佛绣多出了几分……虔诚之感。
尤其是观音菩萨的那双眼睛,仿佛时时刻刻都注视着你,无论你走到哪个方向,都在看着你!
这完全是芸娘所无法达到的程度!
想到这里,齐墨倾忽然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隐隐发烫的左眼,终于忆起当天自己夜潜春荷宫时便见识过此等逼真的绣品,还被眼前的少女引诱着入了局,落得个被辣粉伤了眼的狼狈下场。
许非焉见到齐墨倾捂住自己的左眼,同样也想到那晚对方被自己算计的事,一时藏不住得意,便扬起小脸高声解说道:
“八王子,此乃无双为贵国君主制作的绣画,底图正是当日与芸娘姑娘御前大比时芸娘姑娘所绘就。此绣画能完成暗合了芸娘与无双之力,无双希望我南朝与卿玉国也如此绣画一般,世世代代永结邦交,亲如一家共御外敌。”
许非焉嘚瑟时嗓门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几分糯糯的痴意,明明是骄傲的却又仿佛撒娇似的,腔音里带着个勾子,让人耳朵隐隐发痒。
且她嗓音清亮
,此时歌舞已停,在场大半之人都能清晰听到高台上她所说的话与帝后所说的儿女情长更为高明,且话里之意处处为南朝与卿玉国的长远合作着想,大气而端丽……
如此,便又显得帝后格局太小。
堂堂南朝天子、母仪天下的皇后竟比不上一名未出阁的少女……
在场臣子这一深想又有不少人从而联想到自己入朝为官之初也是胸怀青天抱负,只可惜皇帝格局之小又钟爱制衡之道,政令无法推行,以至于自己的抱负无法施展……
臣子越想越觉得脸上无光,竟不约而同地生出明珠暗投之憾。
但他们哪里知道,许非焉这话不过是古偶剧看多了借来用用,至于南朝是何人为帝何时覆灭,其实她毫不关心。
齐墨倾听了许非焉的话后,才回过神来:“好一个世世代代永结邦交,不过光是一幅绣画便想换来卿玉国的国书,无双公主也未免过于天真了。倒是和亲一途,本宫更为看好,不知无双公主意下如何?”
许非焉却仿若未闻,只好客地引着齐墨倾去重新欣赏绣画:“八王爷,请随无双转到绣画之后来。”
齐墨倾好奇她想做什么,便照办了。
齐墨倾:“好了,本宫已经跟着无双公主来到绣画之后了,然后呢?”
“请看。”
顺着少女莹白修长的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齐墨倾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一震,快步走到了绣画跟前,几乎把脸都贴在绣
画之上。
他一脸震惊地瞪着绣画的背面:“你这……难道是双面绣?!你是如何做到的!”
齐墨倾虽不懂刺绣,可毕竟芸娘喜欢,他心情好时也会让芸娘在他身旁念叨几句,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道双面绣的,只不过他所知道的双面绣针法没有眼前这观音像的绣画繁复,也没有眼前的精细!
也不知道许非焉是如何做到的,竟能绣出假可乱真的双面绣来。
若不是伸手便能触及绣线,以那立体的轮廓画面,齐墨倾真会误以为眼前的观音菩萨是真实存在的!
迟迟没等到许非焉的解答,齐墨倾转过身去看她。
许非焉一脸为难:“八王子,有道是人贵自知,要知道这刺绣的技法过于繁复,哪怕我能不吝赐教,也必须听书的人有这悟性……你懂的。”
齐墨倾嘴角一阵抽搐,只觉得这番说辞看上去像是体贴他,实际上不过是拐弯抹角地骂他没有自知之明,还有最后的那句“你懂的”,为啥他听了就是如此地不爽快,仿佛被挑衅了似的?
虽如此,齐墨倾仍是微笑着道:“不愧是能胜过芸娘的人,无双公主这幅绣画果真是世上罕见的珍品。”曾经被许非焉刺伤过的手指,在另一边的手背上敲了几下,齐墨倾终于接过了太监手里的绣画,也不看皇帝,无比狂妄地开口:“南朝皇帝与无双公主的美意,本宫便收下了,不过今夜只聊风月不谈政事
,皇帝陛下,南朝与我卿玉国联姻之事,便择日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