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唇边嗤笑,“秦瑨这是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张桃儿一听,眼睛亮晶晶的,“陛下有所不知,我是个孤儿,那年边境混战,我还很小,是哥哥救了我,给了我个容身之所。我那时就立志一定要报答哥哥,哥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哥哥让我打仗,我就是死也得——”
“哎呀,行了行了。”
姬瑶不耐烦的打断张桃儿,仰头看她时,一双杏眼眸光流转,蕴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况味,“报答的方式有很多,你干嘛要选这条苦路?就没想过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朕之前看过很多民间话本,那些酸腐文人就爱写这种故事,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和可怜弱小的孤女……”
本就是玩笑话,谁知却让张桃儿大惊失色,宛如见鬼一般。
“陛下可不能乱说!”她放下篦子,手忙脚乱的解释:“我哥哥可是威武的大英雄,理应配这世上最好的女儿家,我身份卑微,万万不敢肖想他,能为哥哥分担一些压力就是我最大的奢望了!”
姬瑶望着张桃儿慌张失措的模样,纳罕道:“我就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陛下有所不知,哥哥素来爱惜自己的声誉,若听到这种闲话,断然是不会留我了……”
张桃儿战战兢兢的缩着脖子,本就穿着不太合体的衣裙,如此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可怜。
姬瑶咬了咬唇心,叹气道:“好了,就当朕说错话了,以后不提这事。”
“多谢陛下!”
张桃儿甚是感激,行礼后殷勤的替姬瑶铺好被褥,如昨晚一样,回她自己的院子睡去了。
月上中天,秦瑨这才磨磨蹭蹭的赶回明喜堂。
姬瑶早已等待多时,甫一看见秦瑨,立马剥了他的外袍,按着他上了床榻,充当自己的人肉垫子。
外面虫鸣阵阵,可她却渐渐没了睡意。
挣扎了一会,她无奈的睁开眼,半折起身,戳了戳秦瑨的脸颊,细声道:“瑨郎,朕睡不着,咱们说会话吧?今天朕跟张桃儿聊了一会,她说,她是你救回来的?”
秦瑨徐徐睁开眼,用鼻音“嗯”了一声。
“哦。”姬瑶手托下颌,“她好像挺崇拜你。”
秦瑨不说话了,撑身坐起来,背倚引枕望向姬瑶,似乎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两人目光杂糅,姬瑶也慢慢坐直身,突然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她吗?”
秦瑨一愣,不假思索的摇摇头:“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军营的生活那么难,为什么不替她找个好人嫁了?还是说,你很享受她的仰慕?不舍得她嫁人?”
一连串疑问,馿头不对马嘴,把秦瑨搞的一头雾水。
灯影下,他俊逸的面庞漫过些许愠色,“陛下为何要这么问?”
为何?
姬瑶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为何。
“嗯,我就觉得一个女儿家在军营挺不容易的……”
秦瑨道:“不容易也是她自己选的,跟臣没关系。臣救她只是个意外,不过给了她一些吃穿用度,没多久臣就被先皇召回了朝廷。自打陛下登基以来,臣更没有回过陇右,张桃儿这几年在军营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姬瑶噤声不言,心口堆积起些许郁气。
谈及张桃儿的时候,秦瑨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之人,可那人一口一个哥哥喊着他呀……
不经意间,张桃儿崇拜的眼神历历在目。
不知怎么的,姬瑶不喜欢这样脾性的女子,好像没脑子的傻瓜,只会把男人奉为神明。
还有那些朝中的大臣,许多人都唯秦瑨马首是瞻,出力卖命,可是甘之如饴。
秦瑨这人,惯会蛊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