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轩窗半敞,姬瑶挑选出中意的衣裙,由侍女伺候穿戴。
出门时她长裙曳地,满头金鬓花钿,面施红妆,一双含情目秋水粼粼,怃然如画中之仙,引得侍女们暗自惊叹。
秦瑨立在院中一株老槐下,头束玉冠,身着深绯圆领袍,早已等候多时。
听到动静,他踅身看向姬瑶,并没有像旁人那般沉溺在她的美貌之中。他见惯了她泼天富贵的模样,这番打扮与宫中相比属实朴素,不值一觑。
可随着姬瑶缓步靠近,秦瑨波澜不惊的面庞终于泛起了涟漪。
她外罩大袖罗衫,内裙刻意低束,袒露心口半边丰腴,热情而奔放,乃是长安贵女近年来最流行的穿法,只是与这外道高宅格格不入,显得极为招摇。
在秦瑨失神时,姬瑶走到他面前,眼角眉梢皆漫着臭美的欢愉,“怎么了?”
秦瑨的眼神淡淡掠过她胸前沟壑,斟酌少顷,没有扰她兴致,道了句“没事”,携她离开了明华院。
筵席设在竹苑,离明华院有段距离,东家特派了一名小厮前来引路。
借着这个机会,秦瑨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张家府邸院墙高耸,护卫众多,明道暗巷复杂交错。若他一人逃脱,翻墙跃檐倒不是难事,但带着一个有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就不好说了。
不知不觉间,众人拐出游廊,却见一位年轻郎君立在水榭旁,垂眸望着池中游鱼,眉眼风流,通身透着一股慵懒不羁的气质。
小厮缓步停下,恭敬对他呵腰,继而对秦瑨介绍道:“贺七爷,这位是我们府的二爷。”
秦瑨会意,抬手对他行礼,客套唤了声:“二爷。”
阳光下,张邈徐徐转身,目光扫过秦瑨腰间的贺字玉佩,眼底卷起凶意昭昭,稍纵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七爷,久仰了。”他和气回礼,似笑非笑,“在下张邈。”
怀疑
◎你终于肯承认我漂亮了?◎
两人例行公事的客套几句,张邈心怀鬼胎,揣测的眼神不停寻睃着这位年纪与他相仿的贺七爷。
只瞧这人刚毅精壮,神清目冷,的确像个做黑市买卖的料子。
他忽感茫然,压根分不清眼前的贺七爷究竟是冒牌货,还是真正的贺靖,不得已只能按兵不动。
恍惚间,张邈瞥到了姬瑶,滞愣少顷,黯淡的眼眸华光乍现。
她站在秦瑨身后,沐浴着五月初炙的阳光,肌肤盈白如玉,吹弹可破,眉眼如画,好似春桃般诱人,矜贵中带着几分让男人心痒痒的娇气。
绮罗飘逸,衬的她身材婀娜多姿,心口露出的大片莹白深若万丈,仿佛在纯洁的梨花上染出一抹艳丽的红,道不明的风情万种。
张邈目光凝注,心房好似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呼吸紧跟着紊乱了好几拍。
他自认万花丛中过,却从未见过如此气韵的女郎。
单单望着,他脑子里想的尽是些潋滟鸳色。
——这么一个可人儿,若放到身下磋磨起来,该是何等的美妙滋味。
微风拂动,斜枝轻荡,在张邈脸上摇出阵阵细碎的光影。
同为男人,秦瑨敏锐察觉出他的异样,那眼光不清不白,看向姬瑶时萦着浓浓的欲念和令人作呕的侵犯感。
姬瑶却不明白,还勾着唇对张邈甜甜笑着。
焦躁凭空而起,秦瑨左迈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亦挡住了张邈不怀好意的目光,道:“二爷,筵席就要开始了,我们为客,不能失了礼数,先行一步。”
冷冷的声线,没了方才示好的温度。
张邈这才回神,状若无事的让出路,“二位请。”
秦瑨未再逗留,大掌钳住姬瑶的腕子,牵着她阔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