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清川转头瞄了百里飞一眼,这家伙的神态和言语莫名其妙,他又是如何得知这是避暑招凉珠?龙清川转念一想,或许是他家学渊源,故而他能识宝无数,毕竟他百里飞可是盗王之王“侠盗”百里风的儿子。
此颗宝珠名为避暑招凉珠,珠子周身明澈光,是燕昭王时期罕见的宝物。据说此珠出自寒山之北,阴泉之底,圆水之中,当年燕昭王经常把玩这颗宝珠,时值酷暑盛夏,此珠竟能散阵阵寒气,令人体肤微有凉感,故而取名曰避暑招凉珠。
不良帅捂住嘴不停地干咳,眼神不经意地瞥了百里飞一眼,尔后直勾勾地盯着满脸狐疑的幻盗,冷冷地说:“你靴子里搜出来的。”
不良帅默默地将珠子交给身边的不良人,然后转身移步至墙壁边,不再搭理任何人。
“这是宫里的避暑招凉珠,怎么会在你身上?”韩卢幸灾乐祸地训幻盗,“这次你又要怎么狡辩?”
幻盗失神地张着嘴,畏惧地看看不良帅,然后他又看了看神丐和百里飞,最后摸着后脑勺大声怒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良人想要陷害我,也不找一个好理由,哼,欺人太甚!”
幻盗自己也懵了,但他心知肚明,这是不良帅在故意陷害他,让他幻盗做不良帅等人的替死鬼。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他哈里里既然能盗窃避暑招凉珠,当然也能盗窃冰丝玉缕衣喽。再说了,他哈里里的名声本来就不佳,看来不良帅果真是把盆屎盆子扣到他身上了。
幻盗哈里里失神地坐在地上,弓着腰、耷拉着脑袋,一个人自顾自地闷闷呆……突然间,他猛地一个激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疾转头瞥了一眼金翅鸟,然后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骂道:“真笨!”
幻盗重重地吐了一口闷气,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然后出言嘲笑几人:“我要说这宝珠不是我的——哼,估计你们也不会承认,哈,有意思!”
乐凡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哼,傻鸟一只,还有意思?”
几人同时转身看着乐凡,她刚才满心兴奋地给金翅鸟喂花,可那只神鸟一点也没给她面子,一人一鸟折腾了半天,竟然连一朵花朵都没吃掉,故而乐凡的心情郁闷到极点。
幻盗的心情忽然愉悦起来,他的眼珠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尔后露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扭过头来问神丐:“老伙计,以你今时今日在江湖中的名声,肯定不会污蔑我哈里里,对吧?”
神丐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幻盗此言不是在侮辱他的人格嘛。
幻盗并不介意神丐的蔑视,又问:“当然,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神丐坦然而笑:“不该死的,随缘尽力而为,至于那些该死的……嘿嘿。”神丐之意,对于那些该死之徒,他就袖手旁观喽。
韩卢啧啧嘴,对幻盗不无同情地:“这次你恐怕凶多吉少了,偷窃宫中的避暑招凉珠,这可是重重的死罪,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幻盗“呸”了一声,怒声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个二十岁左右年纪的不良人,匆匆从屋外进来汇报,说金吾卫有公事找不良帅商议。不良帅鬼魅的笑容从脸上一闪而过,他跟神丐几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先行而去。
幻盗看着不良帅关上大门后,转头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请求神丐帮他澄清,那颗避暑招凉珠真不是他的,幻盗的神情诚恳之极,差点就把眼泪挤下来了。
龙清川几个年轻人一同凑过身来,龙清川狡黠地看了乐凡一眼,然后对幻盗说:“如果你敢对你的真主毒誓,答应我们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们可以帮你澄清。”
彷佛是溺水之人现了一根稻草,幻盗上下打量龙清川几眼,急迫地问:“什么要求?快说——不过,我被关在不良人大牢里,心情压抑之极,可没兴致陪你龙清川下棋。”
龙清川轻微地笑了笑,他没开口,但乐凡、吴大财、百里飞三人异口同声地抢着说:“你教我们用神仙索!”
神仙索这么稀奇有趣的玩意,谁不喜欢,更何况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幻盗当即甩开脸色,低头小声骂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送花给我的金翅鸟吃,哼!我想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原来是惦记上我的神仙索绝技了?”
“成交吗?”几个年轻人追问。
“休想!”幻盗断然否决。
“敬酒不喝喝罚酒,”乐凡气呼呼地走到金翅鸟旁,没好气地问,“听说你的破鸟会说人话?”
幻盗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歪着头,睁大他的那双小眼睛,疑惑地看着乐凡,他猜不透乐凡又要捣鼓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这位貌似天仙的女子似乎更加难缠。
乐凡一把抓住那五色金翅鸟,死命地从它身上拔下一根羽毛,当着幻盗的面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再次拔下一根羽毛……如此周而复始下去,痛得那金翅鸟“嘎嘎”地扑腾乱叫。
乐凡不讲理地对着金翅鸟吩咐:“说句人话,哪怕是骂幻盗哈里里的话,我就放过你这只笨鸟。”可惜那鸟根本就没有反应,乐凡噘着嘴,又狠狠地从它身上拔下一根羽毛,搞得那金翅鸟疼地满笼子乱扑腾。
“再不说句人话,我就把你的毛都拔光了,然后烤了给我师父下酒。”吴大财也过来凑热闹,吓唬这只所谓能说话的金翅鸟。
可不管是拔毛还是威吓,几次三番下来,那金翅鸟除了“嘎嘎”乱叫外,就是在笼子里面乱扑腾。窝了一肚子的火的乐凡失望至极,恨恨地折磨着那只可怜的金翅鸟撒气。
幻盗哈里里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声嘶力竭地怒吼:“放开我的神鸟。”幻盗的双手在空中乱舞,及时地阻止乐凡等人的作恶,尔后,他又委屈地说道:“我尽力答应你们的要求,只是真相——真相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神秘。”
见幻盗哈里里松口了,乐凡也松开了那只金翅鸟,说:“不要紧,你先说说看!”龙清川几人不约而同地凑到幻盗身旁。
“哎,那个——”幻盗不悦地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其实,西域诸国现存的神仙索技艺,也仅仅是一种骗人的障眼法,你们不要以为有多神奇!”
“怎么说?”几个年轻人同时问。
幻盗哈里里皱着眉头,心疼地看着他的五色金翅鸟,然后不情愿地说:“当时我趁西市人多眼杂之时,用幻术假装表演神仙索,然后借助烟气腾腾地周围环境,用障眼法幻化成一个人形爬上神仙索,给不良人造成我从神仙索逃走的假象。哎,其实当时我本人还躲在人群里——现在,你们都清楚这当中的秘密了。”
幻盗话毕,龙清川几人均已心知肚明,这幻盗是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是神秘的神仙索,实际上还是虚假的幻术而已。
可乐凡仍然不死心,继续傻傻地问:“你确定你不会神仙索吗?”
“我确定我不会,”幻盗没好气地回答,“真实的神仙索绝技已经失传,江湖上所谓的神仙索,都是些骗小孩的小把戏,说穿了就是虚假的障眼法,一切都是假的!”
看得出几个年轻人非常失望,百里飞狠狠踢了一脚铁牢笼,没想到他用力过猛,将自己脚指头踢疼了。百里飞挤眉弄眼、咧嘴装笑,掩饰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并趁人不注意之时,偷偷蹲到角落里揉他的脚。
龙清川回忆起在西市抓捕幻盗的情形,问:“那时我闻到曼陀罗花的味道,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曼陀罗和情迷草的味道,我把它混杂在烟雾中散出去,让四周的人心志迷离,陷入幻觉。”幻盗如实说,尔后他赶忙提醒,“哎,哎,到此为止,你又没跟我拜师学艺,我总不能把当中的秘密都告诉你吧。”
龙清川默默点点头,根据他的认知和判断,幻盗所呈述的事实倒是合情合理。
不过韩卢在旁却气得鼻孔冒烟,要是幻盗凭真本事从神仙索跑了,倒也罢了,他们不良人不算很丢人;可幻盗仅仅使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就从他们眼鼻子底下溜之大吉,传出去丢人丢大了。
韩卢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盘算着自己的小心事,不时死死地狠瞪幻盗几眼,对他恨得牙痒痒。
幻盗无视韩卢对他的恨意,满怀希望地看着神丐和龙清川,乐呵呵地说:“我说完了,该你们帮我沉冤昭雪了。”